第34章 踢馆(2/2)
王安接着说道:“就在所有人都放弃之时,家父请来了苏先生。在下虽在昏迷之中,但事后听家父与府中下人描述,苏先生的诊治之法,确实与众不同。”
“他要求用烈酒、用沸水,为所有接触伤口的器物、布巾去‘秽’;他所用之针,细于毫发;所用之线,取自羊肠。他剖开在下的伤处,并非胡乱切割,而是精准地找到了破裂流血的脏器,以针线缝合,其手法之稳、之快,闻所未闻。”
王安说着,竟撩起了衣袍的一角,露出了腹部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
“诸位请看,这便是苏先生‘屠户之术’留下的痕迹。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如此骇人的伤势,竟能愈合得如此完好?在下如今能站在这里与诸位说话,皆是拜苏先生所赐!敢问诸位,救人性命的‘屠户之术’,与眼看病人死去却束手无策的‘仁术’,孰高孰低?!”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目光灼灼地扫过全场,方才那些高谈阔论之人,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王臻负手而立,接过话头,语气变得更加锐利:“我王臻乃工部官员,一生与格物之学打交道,信奉眼见为实,信奉真才实学。”
王臻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樊楼之内炸响。
技术官员的逻辑,简单、粗暴,却直击要害!
一个亲身经历、活蹦乱跳的“证据”,一个逻辑清晰的父亲。
这对父子兵的“王炸”级现身说法,其威力,远胜过一百篇檄文,一千句辱骂!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从樊楼飞出,传遍了汴京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王员外郎和他的公子在樊楼亲自为苏神医正名了!”
“何止是正名!王员外郎说,那根本不是什么妖术,是一门救命的‘新技艺’!”
“原来如此!我说呢,要是真有问题,王员外郎能不追究?他可是工部的官,最是较真!”
“这么说,太医局那帮人,是自己治不好,就嫉妒人家苏神医?”
“我看八成是!”
舆论的风向,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发生了惊天逆转。
而此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施施然地从马车上下来。
太医局那古朴而庄严的大门,赫然在望。
门口,几个小吏和太医正交头接耳,显然也听到了风声,看向苏哲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藐视,变得复杂了许多,多了几分惊疑和忌惮。
苏福跟在后面,腿肚子还在打颤,但腰杆却比刚才直了不少。
苏哲整理了一下自己月白色的长袍,确保每一个褶皱都符合他强迫症般的美学标准。
他将紫檀木手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发出“笃”的一声清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抬起头,迎着太医局大门内投来的或审视、或敌视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灿烂而又充满挑衅的微笑。
“各位前辈,久等了。”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听说这里有一场关于医学的顶级学术研讨会,晚辈不才,特来……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