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方向盘上的初心:龙袍与便服间的成长路(2/2)
半小时后,朱静雯低着头走出来,眼圈有点红。“怎么样?”我赶紧迎上去,见她手里的成绩单上写着“89分”。“最后一道题,”她声音带着哭腔,“问‘车辆落水后应该先做什么’,我记成敲碎玻璃,正确答案是打开车门……就差一分。”
老周在一旁安慰:“没事没事,科目一有两次机会,咱们休息十分钟再进去考一次。你第一次考这分数,底子不差,就是太紧张了。”我拉着她在长椅上坐下,给她递了瓶水:“想想你批奏折的时候,再复杂的案子都能理清头绪,这点题算什么?就当是给你个机会,体验下百姓考不过的心情,以后制定政策更能体谅他们。”
朱静雯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姑姑说得对,我不能因为是皇帝就必须一次过。百姓考驾照考三四次的都有,我这才第一次,怕什么?”她翻开错题本,把那道落水题反复看了几遍,“我记住了,生命最重要,先开门,门打不开再敲玻璃。”
第二次进考场前,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这次她进去了四十分钟,出来时脚步轻快,老远就扬着成绩单:“姑姑!周教练!90分!刚好过了!”
成绩单下方,一张淡蓝色的《机动车驾驶学习证明》印着她的照片和驾考中心的红章,照片上的她头发束得整齐,眼神亮晶晶的,少了龙袍加身的威严,多了几分少女的鲜活。老周接过成绩单,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样的!这就对了,遇事别慌,稳着来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旁边的张婶凑过来看:“哎哟,小朱也过啦!咱们这车学员真争气!”王师傅虽然没考过,也笑着说:“下次我跟你一起练科二,你可得多教教我。”朱静雯把学习证明小心翼翼折成小方块,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脸上的红晕还没退:“我也是刚过,咱们一起学。”
中午在驾考中心旁边的小饭馆吃饭,朱静雯坚持要请客,点了最便宜的白菜豆腐和杂粮饭。老周扒着饭说:“下午开始练科二,五项里倒车入库最难,咱们先从基础的起步、直线行驶练起。小朱你别怕,J1A车好操控,油门轻,刹车灵,就跟咱们大明的政策似的,设计的时候就想着给百姓方便。”
“周教练说得对,”我接话,“政策好不好用,就看是不是从百姓的需求出发;车好不好开,就看是不是为新手考虑。这J1A车能普及,不就是因为它接地气吗?”朱静雯点点头,把一块豆腐夹给老周:“周教练,下午您可得严格点教我,千万别因为我是……是公职人员就放水。”
“放心!”老周笑得露出白牙,“在我这儿,学员只有学得好和学得慢的,没有特殊的。当年教监督协会的李代表练车,她跟你一样,刚开始总熄火,后来天天来加练,最后科二科三都是一把过。”
下午的训练场阳光正好,驱散了初冬的寒意。老周把J1A车的引擎盖打开,指着里面的零件给我们讲解:“这是发动机,这是变速箱,自动挡就是少了个离合器,踩油门就走,踩刹车就停,简单吧?”他拉开车门,“小朱先上驾驶座,感受下坐姿,方向盘要握稳,脚底下左边刹车右边油门,千万别弄混了。”
朱静雯坐进驾驶座,身子挺得笔直,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都泛白了。“调整座椅,”老周在旁边指导,“后背贴紧椅背,脚能轻松踩到踏板就行。别紧张,车没打火呢,就当是在自家院子里坐着。”我站在车窗外,见她悄悄深呼吸,调整了好几次座椅,才小声说:“好了,周教练。”
“先系安全带,”老周敲了敲仪表盘,“这是保命的东西,跟咱们穿朝服得系玉带一样,必须规矩。”朱静雯笨拙地系上安全带,金属扣“咔嗒”一声扣紧,她像是松了口气,嘴角弯了弯。老周坐进副驾驶,拧动车钥匙,引擎发出平稳的低鸣:“挂d挡,松手刹,轻踩油门,慢慢抬刹车……对,就这样,让车慢慢动起来。”
车子刚往前挪了半米,突然“哐当”一声顿住,熄火了。朱静雯吓得一激灵,脸瞬间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踩错了?”
“没事没事,”老周摆摆手,重新打火,“新手都这样,油门没给够,刹车松快了。你看,这开车就跟做事一样,急不得,得掌握火候。再来一次,轻踩油门,感觉车有劲儿了再松刹车。”
第二次尝试顺利多了,车子慢悠悠地在训练场转圈。朱静雯盯着前方,嘴唇抿得紧紧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老周在一旁耐心指导:“方向盘别抓太死,打半圈就行,你看前面那根线,对准它……对,保持直线,别跑偏。”
我在训练场边看着,见她开得越来越稳,偶尔遇到其他学员的车,还会紧张地鸣喇叭示意,那认真的样子不像个皇帝,倒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把绒毛都染成了金色,风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掀起她的衣角,带着尘土和青草的气息。
练了一个小时,朱静雯下车时腿都麻了,扶着车门直跺脚。“胳膊酸不酸?”我递过去毛巾,见她手心全是汗,“刚开始都这样,练多了就好了。”她接过毛巾擦着脸,笑着说:“比批奏折累多了,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但特别有意思!原来开车是这种感觉,怪不得百姓都想学。”
旁边的张婶刚练完倒车入库,凑过来说:“小朱你学得挺快,我第一天练车,光起步就熄火十几次。”朱静雯赶紧请教:“张婶,您倒车的时候怎么看线呀?我刚才看老周教您打方向盘,看得眼花缭乱。”张婶拉着她走到库位旁,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你看啊,这个点对准线的时候,就得打方向盘……”
老周在一旁收拾方向盘模型,见我看着这一幕,笑着说:“议事长,您这侄女真不错,一点架子都没有,跟咱们百姓能说到一块儿去。”我心里暖融融的:“她年纪小,得多跟你们学学,知道百姓真正需要什么,以后才能做个好皇帝。”
接下来的半个月,朱静雯把每天下午的时间都排给了练车。她不再穿常服,换上了普通的棉布褂子和布鞋,头发简单束成马尾,跟其他学员一起排队等车,轮到她时就抱着方向盘模型先在地上练几遍倒车动作。有次我去训练场看她,见她正蹲在地上,跟着老周研究倒车入库的角度,手里的小本子记满了“打死方向盘时机”“后视镜看点技巧”。
“昨天练侧方停车,总压线,”她见我来了,献宝似的翻开本子,“老周教我个诀窍,看后轮快压线的时候就回方向,比死记角度好用多了。”她指着远处的J1A车,“你看,那辆车的学员是城西的果农,他说学会开车就能自己拉水果去早市,不用再给中间商抽成了,能多赚不少呢。”
我看着她被晒黑的脸颊和磨出薄茧的手掌,想起她刚登基时在朝堂上紧张得念错奏折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方向盘上的汗水,比龙椅上的威严更能让她明白“民生”二字的分量。
十二月初一这天,朱静雯第一次完整练完科二五项,虽然中途在S弯压线两次,倒车入库时差点撞杆,但总算没熄火。下车时她抱着我激动地跳:“姑姑!我终于能把五项都练下来了!老周说我再练一周就能预约考试了!”
老周在一旁擦着汗笑:“这丫头肯下苦功,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中午就啃个馒头当午饭,跟当年考科举似的。”朱静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算什么苦?您才辛苦,天天陪着我们风吹日晒的。”她从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两双棉鞋垫,“我娘给我做的,说您脚老疼,这个软和,您试试。”
老周接过鞋垫,眼眶有点红:“这……这怎么好意思……”“您就收下吧,”我笑着说,“这是她的心意,跟您教她开车一样,都是真心换真心。”
夕阳西下时,训练场的学员渐渐散去,朱静雯坐在J1A的驾驶座上,打开车窗看夕阳。余晖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远处的厂房、近处的农田连成一片温暖的剪影。“姑姑,”她突然开口,“以前我总觉得当皇帝就是批奏折、开会议,现在才知道,坐在龙椅上看到的世界,和坐在驾驶座上看到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靠在车边问。
“龙椅上看到的是奏折上的字,是代表们的汇报,”她转着方向盘,眼神清亮,“可坐在这车里,能闻到农田的土味,能听见百姓的笑声,能知道他们拉货时怕路不好走,接孩子时怕车太多。这些事,奏折上写不出来,得自己亲眼见、亲手做才知道。”
我想起前几天人民监督协会送来的报告,说南河省的救灾款已经全部分发到户,千花村的王大爷用返还的钱买了辆二手J1A,现在天天拉着村民去镇上赶集。“所以呀,”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方向盘和权力一样,握在手里的时候,得想着脚下的路,想着坐车的人,才不会跑偏。”
她用力点头,发动汽车,缓缓驶出训练场。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数着时光里的成长。车窗外,晚归的百姓骑着自行车说笑,炊烟在远处的村庄升起,J1A的引擎声混着犬吠和孩童的笑声,构成了最生动的民生图景。
我知道,朱静雯的驾考之路才刚开始,就像这新生的大明,还有很多“科目二”要练,很多“压线”的风险要防。但只要她记得此刻握着方向盘的初心——为了更贴近百姓的生活,为了更懂他们的需求,这龙袍之下的便服时光,就比任何朝堂训诫都更有意义。
夜色渐浓,训练场的灯亮了起来,照着空荡荡的倒车入库线,像在等待明天的晨光,也等待着那个愿意放下身段、与民同频的年轻皇帝,继续她的成长之路。而我这个姑姑,只需要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从方向盘上学会的道理,一点点融入治国的初心,就像这J1A车的灯光,虽不耀眼,却能照亮百姓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