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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济北的暗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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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济北县城头斑驳的墙体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赭红色。持续了几乎一整日的攻城战火终于暂歇,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精疲力尽的沉闷。城墙垛口后面,疲惫的守军倚靠着冰冷的砖石,或包扎伤口,或传递着所剩无几的清水,眼神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明日未知的恐惧。

王薄一身青衫外罩着轻甲,独立于南门城楼之上,俯瞰着城外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的武阳军阵型。箭矢如同枯草般插满了城墙和地面,几处被投石机砸出的破损处,民夫正在军官的呵斥下匆忙搬运土石进行填补。今日,武阳军的攻势格外猛烈,云梯数次搭上城头,悍卒蚁附而上,都被他亲自督战,指挥着麾下那些还算可靠的老兵硬生生打了下去。尤其是他那几千从长白山时期就跟随他的老本兵,作战凶悍,纪律尚可,是支撑局面的真正脊梁。

“高鉴小儿,终究是急了。”王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那份属于“知世郎”的智计与矜持,在击退强敌后再次抬头。他判断,高鉴如此不计伤亡的猛攻,必然是后方压力巨大,或是粮草不济,企图速战速决。“只要再坚守旬日,待到其师老兵疲,或齐郡援军寻得战机,内外夹击,未必不能重现当年泰山脚下……张须陀已死,我王薄,有何惧之!”

他捋了捋颌下清须,白日督战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几分。只要济北县这根钉子牢牢钉在这里,高鉴就无法全力东进,齐郡根基便稳如泰山。这场消耗战,他觉得自己还是耗得起的。

心情颇佳地回到临时下榻的、原济北郡一位富商捐献出的僻静院落,王薄屏退了左右,只留一名心腹书童伺候。他卸去甲胄,换上一身宽松的葛布儒袍,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长白山下吟诵《无向辽东浪死歌》的读书人。烛光下,他悠然自得地品着一杯清茶,茶香袅袅,暂时驱散了战争的戾气。他甚至有闲情拿起一本《孙子兵法》,就着灯火,重温那些早已烂熟于胸的篇章,体会着与古人神交的乐趣。

然而,就在他放下茶盏,准备宽衣就寝之时,右眼皮毫无征兆地接连跳动了几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一句民间俚语莫名地浮上心头。王薄微微蹙眉,随即又自失地一笑,摇了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些许疲惫所致罢了。”他并未将这小小的生理反应放在心上,吹熄了烛火,躺在了那张宽大却冰冷的雕花木床上。

白日激战的喧嚣远去,夜的寂静笼罩下来。王薄很快沉入梦乡,梦中似乎又回到了长白山巅,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咚!咚!咚!”

急促得近乎疯狂的敲门声,如同冰雹般砸碎了深夜的宁静,也狠狠砸在了王薄的心头。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窗外,天色依旧墨黑,估摸着也就寅时三刻(约凌晨四点)。

“何事惊慌?!”王薄坐起身,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明公!明公!不好了!出大事了!”门外传来的是他最为倚重的一名谋士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甚至带着哭腔。

王薄的心猛地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强自镇定,迅速披上外袍,趿拉着鞋子,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了门栓。

门外,谋士脸色惨白如纸,头发散乱,官帽歪斜,身上的袍服甚至穿反了,显然是刚从被窝里惊起,连滚带爬赶来的。他见到王薄,如同见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末日审判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举起一份皱巴巴的绢帛密报,声音破碎不堪:

“明公……长清……长清刚刚遭武阳军精锐突袭!粮草……囤积在长清的所有粮草辎重,被……被一把大火,烧……烧光了!十不存一啊!”

“什么?!”

王薄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巨响,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在脑海中炸开!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脚下的地面似乎瞬间变成了汹涌的波涛,让他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

“明公!”守在门外的近卫眼疾手快,慌忙上前一步,死死扶住了他几乎软倒的身躯。

王薄靠在近卫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浸湿了鬓角。他感觉胸腔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眼前金星乱冒。粮草!长清的粮草!那是供应济北前线数万大军,维系他齐郡霸业的命脉所在!竟然……竟然被一把火烧了?!

完了!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脑海。没有粮草,军心顷刻就会崩溃!这济北县还能守几天?高鉴大军一旦得知消息,必然会发起更疯狂、更不计代价的进攻!届时,内外交困,军无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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