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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米兰惊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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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笼罩着平安里七号。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劫后余生的紧绷气息。黄砚舟依旧在昏睡,高烧未退,但呼吸似乎比前几日平稳了些许。李晚星坐在床边矮凳上,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他依旧苍白的侧脸,感受着那微弱的生命热度。枕边,那本深蓝色硬壳的密账静静躺着,封皮上莲花暗记在昏黄油灯下泛着幽微的光。

“四十五万…”她低声呢喃,目光落在桌上一份刚由阿忠送进来的、墨迹未干的财务报表上。这个数字足以让“拾光”暂时摆脱原料被扼死的绝境,甚至有余力喘息、反击。可这胜利的代价,是枕边人几乎燃尽的生命力。她轻轻握住黄砚舟滚烫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砚舟,我们咬下了一口,但这远远不够…林家,必须血债血偿。”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本密账。阿爸李振华用命换来的证据,阿妈苏婉蓉至死攥着半枚玉佩也要守护的真相,还有黄继棠伯伯力透纸背的血誓…这薄薄的册子,承载着两代人的血泪与冤魂。仅仅扳回一城,远远不够!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柴,在她疲惫却异常清亮的眼底燃起——要将这本账册里的滔天罪证,以最无法被抹杀的方式,大白于天下!要让林正明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撕开伪装,钉死在耻辱柱上!

“阿忠!”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决断。

门帘立刻被掀开,阿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神沉凝:“夫人?”

李晚星站起身,拿起那本密账,走到桌边。油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坚毅的轮廓。“通知我们在巴黎和米兰的所有联络人,动用能动用的所有关系网。我要‘拾光’,以最快的速度,站上米兰秋季高级定制时装周(haute uture)的展台!”

阿忠瞳孔猛地一缩:“米兰?时装周?”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兵荒马乱的年月,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狙击,“拾光”此刻最紧要的应是稳住根基,夫人竟要远渡重洋去参加那洋人顶级的奢华盛会?

“对,米兰!”李晚星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密账的封皮上,声音斩钉截铁,“林家不是想从根子上掐死‘拾光’,毁掉我们立足的实业根基吗?我们偏要走出去,站到最高处!让全世界都看到‘拾光’!更要让林正明,亲眼看着他想要摧毁的东西,在他够不着的地方,发出最耀眼的光芒!”她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这,是第一步。”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立刻联络苏杭最好的绣娘,特别是精通双面异色绣和微缩绣的国手,重金延请,秘密集中到我们在法租界的安全屋。还有,找最好的珠宝匠人、金银器錾刻师傅,同样隐秘行事。”

阿忠看着李晚星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又看看床上昏迷的少爷,一股热血再次涌起。夫人变了,不再是那个需要少爷处处护着的李家孤女。此刻的她,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是,夫人!阿忠立刻去办!”他不再多问,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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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平安里七号仿佛成了一个隐秘而高速运转的战争工坊。白日里,李晚星寸步不离地守在黄砚舟床前,喂药、擦身、观察伤情,低声絮语着外界的动向和她的计划。夜里,当黄砚舟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更深沉的昏睡,她便悄然起身,裹紧披肩,穿过寂静的弄堂,踏入法租界那栋守卫森严的小洋楼。

洋楼内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丝线、染料、金属粉末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气息。七八位年岁不等的绣娘围坐在巨大的绷架前,她们是苏杭绣艺最后的精华,此刻却放下传统的花鸟山水,全神贯注于眼前一幅幅放大了无数倍的、由点和线构成的奇特图纸——那是李晚星根据密账核心罪证信息,与几位秘密请来的密码专家共同设计、转换成的特殊代码图谱。

“苏师傅,”李晚星走到一位头发花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妇人身边,指着绷架上那件月白色软缎旗袍的领口内衬,“这一组莫尔斯电码点划序列,对应林正明在1925年3月通过黑虎堂走私军火给皖系军阀的交易记录编码,必须嵌在缠枝莲的叶脉暗纹里,一丝不能错。”

苏师傅戴着老花镜,捏着细如发丝的银线,针尖在灯光下跳跃出微小的寒芒。“夫人放心,老婆子绣了一辈子,这点‘藏针’的功夫还有。这密码藏在叶脉里,除非把料子拆了对着光一寸寸找,否则神仙也看不出来。”她声音沉稳,带着手艺人特有的傲气。

另一边,几位珠宝匠人正对着图纸,在特制的微型放大镜下,用比头发丝还细的刻刀,在一枚枚准备镶嵌在胸针、发簪、手镯搭扣内侧的铂金或黄金部件上,极其隐秘地錾刻下另一套由极微小凹点组成的二进制定位码。这些凹点深浅、间距毫厘不差,组合起来指向林家秘密账册藏匿的几处关键地点坐标。

“李夫人,”负责监工的匠人头领递过一枚刚刚完成刻录的百合花造型胸针的搭扣暗扣,“您看看这个,刻好了。按您要求,凹点用同色珐琅釉料填平,表面光滑如镜,只有特定角度的强光透视才能隐约看到

李晚星接过,对着强光灯,眯起眼仔细辨认。那些微不可查的点状凹陷被完美掩盖,浑然一体。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满意:“很好。所有饰品,必须如此。它们不仅是首饰,更是射向仇敌心脏的、淬了剧毒的暗箭。”

每一次踏入这间工坊,看着一件件华服、一件件珠宝在无数双巧手下逐渐成型,看着那些冰冷的罪证被巧妙地编织进极致的美学之中,李晚星的心都在剧烈地跳动。兴奋、忐忑、孤注一掷的决绝,还有深沉的悲愤,交织在一起。她常常在深夜离开时,站在洋楼外冰冷的夜风中,仰望没有星光的上海夜空,喃喃自语:

“阿爸,阿妈,黄伯伯…你们看着…星儿要替你们,讨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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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无声的硝烟中飞逝。黄砚舟的伤势终于有了起色。高烧退去,伤口开始缓慢愈合,人也渐渐有了短暂的清醒。当他第一次完全睁开眼,看到守在他床边、眼下带着浓重青黑却眼神异常明亮的李晚星时,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微弱:“…星儿…”

“我在!”李晚星立刻俯身,握住他的手,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带着笑,“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黄砚舟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落在枕边那本密账上,又移回李晚星脸上,带着询问。李晚星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而清晰地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从期货市场的绝地反击,到她策划的米兰行动——和盘托出。

黄砚舟静静地听着,眼神从最初的虚弱,逐渐变得锐利、震惊,最后化为一片深沉的激赏与难以言喻的心疼。当听到她如何在重重压力下签下信托授权,如何在盘面岌岌可危时顶住压力执行他的“空杀”指令,又如何策划了这场远赴米兰的“复仇”时装秀时,他反握住她的手,力道虽弱,却异常坚定。

“我的…星儿…”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是骄傲的光芒,“…长大了…很好…”

“砚舟,”李晚星看着他依旧憔悴的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决绝,“米兰之行,我必须亲自去。我要看着林正明,亲眼看着他布下的网,如何变成他自己的绞索!你…好好养伤,等我回来。”

黄砚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明和一种近乎霸道的守护。“…让阿忠…带最精锐的人…护着你…寸步…不离…”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费巨大力气,“…等我…能下床…就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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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意大利米兰。

深秋的米兰,空气里弥漫着咖啡香、香水味和一种属于时尚之都的、纸醉金迷的喧嚣。位于蒙特拿破仑大街(Via ontenapoleone)附近的一座古老而华美的宫殿被“拾光”重金租下,作为此次高级定制发布的主秀场。宫殿内部被精心改造,融合了东方的神秘意蕴与现代的极简线条。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光芒,映照着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空气中流淌着低沉而富有韵律的东方丝竹与现代管弦乐交织的背景音乐。

后台一片忙而不乱的景象。模特们如同待飞的蝶,在助理的帮助下最后整理着妆容与衣饰。李晚星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月白色改良旗袍,外罩一件墨色羊绒长外套,乌发松松挽起,只簪着一支造型极其简约的铂金流苏发簪——发簪的接口暗扣内,正錾刻着一组指向林家秘密金库的坐标代码。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目光沉静如水,只有紧抿的唇角泄露着一丝紧绷。镜中的她,美丽依旧,眉眼间却褪去了昔日的懵懂与依赖,沉淀下一种历经风霜淬炼后的、玉石般的冷硬与光华。

‘阿妈,您在天上,看到了吗?您教我的苏绣,今天要裹着女儿的战甲,去为您讨还血债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旗袍领口内衬那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凸起,那里藏着第一笔血债的密码。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撞击着,带着孤身深入虎穴的凛冽和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夫人,时间到了。”阿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眼神警惕如鹰隼,身后跟着几名同样气息内敛的精悍护卫。他们如同沉默的影子,将李晚星护在中心。

李晚星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走。”

她推开后台通往主秀场的厚重幕帘。

刹那间,炫目的灯光与无数道探究、好奇、审视的目光如同潮水般涌来。秀场前排坐满了欧洲的贵族名媛、顶级买手、挑剔的时尚评论家以及各大媒体的记者,长枪短炮对准了t台。空气里充斥着低语、香氛和一种属于顶级名利场的、无形的压力。

李晚星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探针,瞬间穿透人群,精准地锁定在前排一个极其显眼的位置。

林正明。

他果然来了。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英式条纹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指间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属于成功商人的矜持微笑,正微微侧头与身旁一位金发碧眼的意大利贵族低声交谈。那笑容在李晚星眼中,却比毒蛇的芯子更令人作呕。他身边跟着两个神情冷峻、目光锐利的保镖,显然是黑虎堂的好手。

林正明的目光也在此刻扫了过来,与李晚星的视线在空中狠狠相撞。他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丝,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嘲弄,以及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他微微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隔空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唇无声地动了动,看口型,分明是:“垂死挣扎。”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窜上李晚星的脊梁,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她死死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却缓缓绽开一个同样无懈可击、甚至带着几分东方神秘韵味的微笑,对着林正明,也对着全场宾客,微微颔首致意。

‘笑吧,林正明。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得意。很快,你就会知道,谁才是坠入深渊的那一个!’ 心中冰冷的声音如同宣誓。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主控台的位置,步履从容,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刚才那瞬间的交锋从未发生。

音乐陡然一变,从低回的铺垫转为充满力量感的鼓点与悠扬的古筝拨弦。第一束追光灯“啪”地打在t台尽头。

“拾光”的复仇之舞,正式开场。

模特们鱼贯而出。她们身上的华服,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旗袍或长衫,而是李晚星与顶级设计师碰撞出的、融合了东方神韵与现代廓形的惊世之作。墨色真丝长袍上,用银线绣出大片大片破碎的冰裂纹路,裂纹深处,隐隐透出暗红色的苏绣衬里,如同凝固的血痕与伤疤。一件月白色绡纱礼服,裙摆层叠如云,行走间波光粼粼,而腰封的内衬上,用同色丝线绣满了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繁复的莫尔斯电码点阵。一套以玄鸟(燕子)为灵感的黑色套装,利落的肩部线条如同振翅欲飞,胸前的玄鸟图腾由无数颗细小的黑钻镶嵌而成,而在玄鸟眼睛的位置,镶嵌的两颗微小蓝宝石,其底部托座内侧,精密地錾刻着林家一处秘密鸦片仓库的经纬度坐标点阵。

与之搭配的珠宝,更是这场“复仇密码”的核心载体。水滴形的翡翠耳坠,在灯光下流转着深邃的绿意,而铂金耳针的弯钩内侧,用微雕技术刻满了林家洗钱钱庄的代号与流水号段。一枚巨大的、形似破碎镜面的铂金胸针,中心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的白钻,象征着被撕裂的过往,而胸针背后复杂的铰链结构内部,隐藏着记录林家勾结租界官员名单的微缩胶片。缠绕在模特腕间的手链,由一节节刻有古老莲纹的黄金方牌组成,每一节方牌内侧,都藏着一个指向密账中关键罪证页码的定位点。

华服璀璨,珠宝夺目,模特们冷艳而充满力量感的演绎,将东方神秘主义与现代先锋美学结合得淋漓尽致。秀场内不断响起惊叹的抽气声、低低的议论声和相机快门疯狂的咔嚓声。前排那些见惯了世面的时尚巨头们,眼中也纷纷露出了惊艳和赞赏的神色。评论家们低头在速记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李晚星站在主控台旁,目光看似平静地追随着每一件作品,心却悬在万丈深渊之上。她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刻不停地监视着前排林正明的反应。

林正明起初还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玩味,慢悠悠地抽着雪茄,偶尔和身边的人点评几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嘲弄——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李晚星这个黄毛丫头走投无路下,病急乱投医的哗众取宠。但当那件墨色冰裂纹长袍、那对翡翠耳坠、那枚破碎镜面胸针、那串莲纹黄金手链…这些承载着核心密码的作品一件件展示出来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一种莫名的、极其细微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那破碎冰裂纹下的暗红…为什么让他联想到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染红苏州河水的血色?

那翡翠耳坠流转的光泽…为何如此眼熟?像极了当年苏婉蓉那贱人常戴的一对耳铛?

还有那镜面胸针…破碎的意象…无端地让他心头发慌!

特别是那串黄金手链上的莲纹…他瞳孔骤然收缩!那图案…那图案分明和黄继棠那老匹夫随身玉佩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不!不可能!这只是巧合!是那丫头故意弄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恶心他!林正明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不适感,眼神变得阴沉起来。他绝不相信李晚星能在这里玩出什么花样!这里是米兰!是他的势力也难以轻易触及的地方!她不过是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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