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他埋下的种子,自己会找光(1/2)
那片焦土,名唤“鸦不渡”,意指连象征死亡的乌鸦,都不屑于飞越此地。
十年烽火,将此地的一切生机焚烧殆尽,只余下被高温琉璃化的地表,和风中永不消散的铁锈与血腥味。
陈默的步履踏上这片死寂之地,发出“咯吱”的脆响,仿佛踩在无数亡魂的枯骨之上。
他本能地想绕开这片不祥之地,脚步却在下一刻顿住。
视线尽头,几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龟裂的土地边缘,像是在举行某种古老而虔诚的仪式。
他们是些七八岁的孩童,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中却紧紧攥着破碎的陶片,正小心翼翼地从地缝深处刮取着一层灰黑色的粉末,而后珍而重之地倒入一个缺了口的小陶罐里。
陈默悄无声息地走近,一个为首的少年警惕地抬起头,黑亮的眸子毫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庄重。
“你在做什么?”陈默的声音沙哑而温和。
少年看他不像恶人,便挺直了小小的胸膛,用一种近乎传授秘辛的口吻说道:“老师说过,死地里会留下三样东西:深埋的老根,烧不尽的灰种,还有装过东西的旧罐。我们把灰种刮出来,就能让地重新活过来。”
陈默心头剧震,他蹲下身,目光落在少年那只破旧的陶罐里。
只见那灰黑色的粉末之下,隐约可见几粒尚未完全碳化的草籽,正因罐内残存的微末湿气,透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身辨的、濒死的生机。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孩童们专注于“刮种”时,指尖微动,一小撮自系统空间取出的、混合了多种灵壤与微量元素的“九天息壤”粉末,悄无声息地随风飘入那只陶罐之中。
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便融入了远方灰蒙蒙的天际线。
七日后,十里之外的一处简陋驿站。
陈默临窗而坐,正听着南来北往的旅人高声谈论着一桩奇闻。
“你们听说了吗?‘鸦不渡’那片鬼地,竟然长出了绿线!”一个刚从北边过来的行商,满脸不可思议地比划着,“就那么几条细细的绿线,像是用笔画上去的!当地人都说,是孩子们用‘命土’泡了水,硬生生浇活的!”
陈-默端起粗瓷茶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望向“鸦不渡”的方向,心中了然。
他们已经不再需要等待天降甘霖的救赎,他们学会了如何从死亡的灰烬中,亲手提取出那一线生机。
同一时间,大周南境,一座因疫病而废弃多年的村庄——“绝户村”。
苏清漪一袭素衣,站在这座死气沉沉的村落前。
她受新帝之邀,前来此地重建“自救学堂”。
然而,幸存的老人们蜷缩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眼中满是恐惧,他们宁愿饿死,也不敢去碰那片他们口中“会噬人的病土”。
苏清漪没有长篇大论地劝解。
她只是让随行的学生,每日从村中各处取一瓶井水、一包土样回来,在众人面前用银针和试纸检测。
半月之后,在所有村民惊疑不定的注视下,苏清漪命人架起大锅,当众将一捧黑漆漆的“病土”倒入锅中,加水煮沸。
在滚滚的黑汤中,她依次加入了艾叶、鼠曲草粉末和发酵过的豆渣,熬成一锅气味古怪的糊状物。
随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她亲手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后,平静地对所有人说:“毒,不在土里,而在人心里那份散不去的恐惧。”
当晚,一个老妇人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学堂,跪地哀求,说她的小孙儿腹泻不止,恐是染了旧疫。
苏清漪没有开药,反而提着灯笼,将她引到村外一处新挖开的沟渠旁。
“你看,”她指着渠中在月光下清亮流淌的水,“这水清得像眼泪。但它流过的地方,那些被火烧过的草根,都重新活了。”
老妇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沟渠两侧,果然冒出了一片星星点点的嫩绿。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村中便响起了铁锹挖土的声音。
村民们竟自发地开始清理堵塞的沟道,沿着水流的方向,让活水流遍每一寸干涸的田地。
沟渠的尽头,有人用石头立起一块简陋的石碑,上面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此处无神,唯有试过的人来过。”
西南边陲,雾瘴缭绕的群山之中。
柳如烟正带着她的学生们,为附近一个山民部落的怪病而奔走。
数月以来,部落中已有数十人突然失语,状若痴呆,当地巫医束手无策,皆言是山鬼作祟。
她率人溯溪而上,查遍水源,却发现溪流清澈,并无毒物。
直至一处陡峭的岩壁下,她才发现端倪——那岩壁正不断渗出一种乳白色的液体,混入溪水之中。
她取样查验,发现这液体饱含一种微量碱性矿物,无色无味,但长期饮用,会逐渐麻痹喉部神经,导致失声。
正当她苦思对策之际,一个放羊的牧童哼着小调路过。
他见自家山羊饮了溪水后,开始不停地打嗝伸脖,便随手从崖边扯下一把青翠的藤蔓,搓出汁液,涂抹在羊嘴内外。
“给它吃点‘醒喉草’,就好了。”牧童笑着解释。
柳如烟双眸一亮,快步上前,细细察看那藤蔓。
这竟是古籍中记载、早已被认为绝迹的“络石”的变种!
其汁液,恰好能中和那种碱性矿物之毒。
她心中狂喜,立即组织学生和村民大量采集,并就地取材,教他们制作一种“双层滤罐”:上层铺满碎石,拌入捣碎的络石末,下层则铺上陈年的陶器碎屑。
所有饮水,必须经过此罐过滤。
三日后,部落里传出了第一声沙哑的“水”。
紧接着,说话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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