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没人点名,名字却长了出来(1/2)
那四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生命力,每一个笔画都像是从泥土中生长出的根系,深植人心。
陈默的目光落在盟约的具体条文上,当他看到其中一条时,瞳孔骤然一缩。
“凡新开田,必留三尺‘默道’——即顺老树残根挖沟引水之路,以为根本。”
默道?
陈默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是巧合,还是……
他收敛心神,继续往下看,盟约的内容皆是村民们自发总结的耕作经验,从选种、育苗,到防虫、蓄水,条条框框,朴实而有效,俨然一部民间自创的农经。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正抱着石碑玩耍,见陈默看得出神,脆生生地问:“大哥哥,你也来拜‘活地碑’吗?”
陈默蹲下身,温和地笑道:“我只是路过,被这石碑吸引了。能告诉我,这‘默道’是什么意思吗?”
孩童挺起小胸膛,满脸骄傲:“我们村的程雪老师说了,很久以前,有一位穿草鞋的仙人走过这片大地,他一言不发,只用脚印就教会了大家怎么让死地活过来。他走过的路,就是‘默道’!仙人的路,不能断,断了,地就要生气!”
草鞋仙人……陈默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要留名,更别提成仙。
可如今,他的一个无心之举,竟被赋予了神圣的色彩,成了一种信仰的图腾。
他没有纠正孩童的话,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村庄,正是陈默。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绕着村里每一块新开的田垄,悄无声息地走了一圈。
在每一块田垄的最尽头,他屈指一弹,一粒比沙砾还小的荆芥籽便无声无息地埋入了湿润的泥土中。
做完这一切,他立于村外山坡,遥望着这片被月光笼罩的土地。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村里便爆发出阵阵惊呼。
“快来看啊!仙人显灵了!”
村民们蜂拥而出,只见一夜之间,田垄间的露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串成了一条条晶莹的剔返的丝线。
而每一条丝线的尽头,都汇聚在田垄的末端,恰好连成了两个清晰可见的水痕大字——
继续!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当场跪倒,热泪盈眶:“仙人没有抛下我们!他让我们继续走下去!”
人群沸腾了,他们对着那两个字虔诚地跪拜,
远处的山坡上,陈默迎着晨风,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他心中明悟:“名字不是我该不该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个理由,去相信自己走的路是对的。”
与此同时,京城,宰相府。
苏清漪一袭素衣,端坐于书案前。
她面前摊着一本即将刊行的《民间自救录》的初稿,主编正躬身侍立,满脸期待。
“山长,这‘腐根引水法’经您在青州府一役,已然名动天下。下官斗胆,想将其更名为‘苏氏导流术’,以彰显您的盖世奇功,您看……”
苏清漪清冷的目光从书稿上抬起,淡淡地瞥了主编一眼,那眼神虽不凌厉,却让后者瞬间噤若寒蝉。
“不必。”她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我在焦土村学的第一课,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扫院老人教我的。”
主编大为不解,急道:“可是山长,若无您不惜名节、赤足下田的推广,世人怎知此等神技?”
“知道不重要,”苏清漪合上书稿,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用起来,才重要。”
当夜,她换上一身寻常布衣,独自前往城郊一处新开的试点村落。
月光下,她看见一个农妇正蹲在田边,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小心翼翼地测量着新埋下的陶罐深度。
妇人口中还念念有词:“三寸朝东,露水最重。五寸向阳,保墒最良。”
苏清漪心中一动,走上前去,也蹲了下来,轻声问道:“大姐,为何如此精准?”
那妇人抬头见是她,连忙要行礼,被苏清漪按住。
妇人憨厚地笑道:“回大人的话,这都是大家伙儿自己琢磨出来的。前年村里来了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匠人,帮我们挖沟埋罐,还画了张图。后来大伙儿一边试一边改,就成了现在的规矩。您瞧,就这么偏一点,一晚上能多存半碗水呢!”
苏清漪凝视着那妇人布满老茧却灵巧无比的双手,清冷的凤眸中,泛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暖意。
回府后,她重新翻开那本《民间自救录》,在书稿的最后一页,用清冽的笔锋,添上了一行蝇头小字:
“真正的法则,是从十双手上磨出来的。”
南疆,山南学堂。
柳如烟的学生们从集市带回了一首新编的童谣,正围着她叽叽喳喳地唱着:
“破壳芽,灰里埋,老树底下水自来;瘸腿叔,草鞋客,教咱活过庚子灾!”
柳如烟听罢,心中一震。
这歌词里分明化用了陈默当年传下的数种救荒之法,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她沉默片刻,问道:“这首歌谣,现在有多少地方在传唱?”
一个机灵的女孩答道:“先生,可多啦!听行脚的货郎说,横跨三州十七县,好多孩子都会唱!就是每个地方的调子不太一样,但词儿都差不多。”
柳-如烟心中那根名为“情报”的弦被拨动了。
她取出自己私藏的那本《乡土志》残卷,仔细对照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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