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妄疮（2/2）

而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自噬的持续，以及信息雾霭的不断渗出和凝聚，第二个、第三个……更多的“妄疮”开始在他庞大的深灰色形体上出现。

在靠近原本“头颅”区域的位置，凝聚出了一个由“执念”（主要是对小白、对师傅、对返回某个“正常”世界的渴望）残渣，混合了一丝“齿轮尸骸”的冰冷规则碎片形成的妄疮。它如同一块坚硬的、多棱角的水晶状增生，内部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循着固定轨迹运行，不断模拟、推演着各种“可能性”，散发出一种令人烦躁的、永无止境的“计算”气息。

在他形体底部，与沼泽接触最密切的区域，则形成了一个由“麻木”与“遗忘”残渣，混合了那声“好奇”啼鸣的细微回响构成的妄疮。它像一片不断扩散的、灰白色苔藓，所覆盖的区域，连墟胃的分解力都会变得迟缓，仿佛一切都陷入了停滞与沉睡，只有偶尔，苔藓深处会闪过一丝非人的、探究般的“目光”。

还有由“愤怒”、“嫉妒”、“卑微的欢喜”……种种情绪记忆残渣，混合了各种未知规则碎片，形成的形态各异、功能诡异的妄疮。

他的形体，不再仅仅是那个不断自我消融与重塑的、相对统一的深灰色结构，而是变成了一个布满了各种活性肿瘤、怪异增生、诡异附着物的……移动的病灶集合体！

每一个妄疮，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拥有特定“倾向”的异常结构。它们依靠汲取李火旺形体本身的“养分”（被墟胃分解前逸散的信息能量）和外界渗透的“碎屑”维生，同时，它们的存在本身，又在持续不断地向李火旺的主意识反馈着各种扭曲的、放大的感官信息和情绪冲击。

恐惧的尖啸，执念的推演，麻木的沉寂，愤怒的灼烧……

这些来自“自身”却又“异化”的反馈，如同无数种不同的刑具，轮番折磨着他那本就支离破碎的意识。他时而因恐惧妄疮的爆发而蜷缩（如果那形体还能蜷缩的话），时而因执念妄疮的推演而陷入更深的迷茫，时而又因麻木妄疮的覆盖而短暂地失去一切感觉……

“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变得更加模糊，更加支离破碎。

他是那个仍在被墟胃持续分解的、深灰色的基础形体。

他是那点仍在挣扎的星辰微光。

他也是这些从他自身废墟中生长出来的、充满妄念的……疮。

墟胃的消化，与妄疮的生长，形成了一种残酷而诡异的共生。消化提供着滋长妄疮的“原料”（被分解的情感与记忆残渣），而妄疮的存在，似乎又在某种程度上……干扰并丰富了墟胃的消化过程，使得那“虚无浆液”在重塑形体时，偶尔会带上某些妄疮的“特性”。

自噬，走向了无法预测的方向。

李火旺那布满妄疮的、不断微微震颤蠕动的庞大轮廓，在这片归寂的黑暗中，仿佛一颗正在孕育着无数怪诞可能的……病态星辰。

妄疮遍体，我噬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