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汴州风云(2/2)
很快,胡志远和钱万贯被捉拿归案,那些被冤枉的百姓也都被释放了。沈谦回到家里,一家人对赵德山和晚晴感激涕零。
盐税案告破的消息传遍了十里八乡,老赵家因为仗义执言,帮助百姓洗清冤屈,赢得了全村人的敬重。而晚晴,也因为在这件事里的勇敢和机智,让沈毅更加敬佩,也让自己彻底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婚礼如期举行。那天,晚晴穿着大红的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坐在花轿里。花轿缓缓抬起,她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德山、柳月娘、张翠花等人,他们脸上都带着欣慰的笑容。她又想起了赵文轩的遗像,心里默默说:文轩哥,我做到了,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花轿一路颠簸,最终停在了沈毅家的门口。沈毅掀开盖头,看到晚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明亮而坚定。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好好待她,让她往后的日子,全是甜香。
新婚礼成,良辰共赴
吉时一到,沈毅家的院坝里早已张灯结彩,红毡从院门一直铺到堂屋,两侧挤满了道贺的乡邻,笑语喧哗混着唢呐的喜庆调子,飘出老远。晚晴乘坐的花轿在鞭炮声中稳稳落地,沈毅身着大红襕衫,腰束玉带,平日里沉稳的脸上染着几分羞涩,双手微微颤抖地走到轿前。他指尖触到轿帘的红绸时,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晚晴时,她攥着衣角、眼神怯生生的模样,如今这姑娘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心中满是珍视。
“新娘下轿,福禄满堂!”司仪王伯嗓门洪亮,他头戴幞头,身穿青色长褂,手里拿着红纸帖,高声唱喏。沈毅小心翼翼地扶着晚晴走出花轿,她身着蹙金绣牡丹喜服,裙摆曳地,上面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领口缀着几颗圆润的东珠;头上的红盖头绣着鸳鸯戏水,鬓边插着一支珍珠步摇,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叮咚作响。晚晴的手被沈毅握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红绸手套传来,温暖而踏实,让她心头最后的些许忐忑也烟消云散。
堂屋内,红烛高照,沈毅的父母沈老爹、沈老娘早已端坐上位。沈老爹穿着新做的藏青布袍,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都填着笑意;沈老娘头插银钗,身穿绣着兰草的红袄,手里紧紧攥着帕子,眼角眉梢全是满意。赵德山、柳月娘、张翠花、赵德海、赵德水也坐在侧席,赵德海特意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的绸缎褂子,山羊胡梳理得油光水滑,手里的铜烟袋也擦得锃亮;赵德水穿着洗得干净的青布衫,背虽仍微驼,却挺直了不少,脸上满是欣慰。
“一拜天地——”王伯高声唱道。
晚晴和沈毅并肩而立,对着门外的红日深深鞠躬。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红绸映着笑脸,乡邻们的喝彩声此起彼伏。晚晴心里默念:文轩哥,你看,天地为证,我终于有了安稳的归宿。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沈老爹沈老娘,跪地磕头。沈老娘连忙起身搀扶,声音哽咽:“好孩子,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毅儿要是敢欺负你,娘替你做主!”晚晴眼眶一热,轻声道:“谢谢娘。”
沈老爹也笑道:“往后好好过日子,勤勤恳恳,日子定会越来越红火。”沈毅重重点头:“爹,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待晚晴。”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立,沈毅看着晚晴盖头下隐约的轮廓,心跳如鼓;晚晴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脸颊发烫,轻轻弯腰。这一拜,拜的是往后余生的相依相伴。
礼成之后,晚晴被送入洞房。喜房布置得格外雅致,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床上铺着鸳鸯锦被,床头摆着一对波斯琉璃灯,灯光柔和,映得满屋暖意。张翠花跟着进来,帮晚晴取下沉重的凤冠,笑道:“傻丫头,如今可算是熬出头了。”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绣着莲花的荷包,塞进晚晴手里,“这里面是五谷,保佑你五谷丰登,子孙满堂。”
柳月娘也走过来,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我的儿,往后要孝顺公婆,和沈毅好好相处。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顺遂。”晚晴握着母亲的手,点头道:“娘,我知道了,您也要多保重身体。”
赵德山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晚晴,文轩在地下看到你如今这样,定会安心的。”他顿了顿,又叮嘱沈毅:“毅儿,晚晴命苦,你要多疼她、让她,莫要辜负了她的信任。”沈毅郑重道:“叔爷爷,您放心,我此生绝不负晚晴。”
待宾客散去,夜色渐浓。沈毅端着一盏烛台走进洞房,烛火摇曳,映得他脸上满是温柔。他拿起一旁的玉簪,轻轻挑开晚晴的红盖头——烛光下,晚晴眉如远黛,眸若秋水,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比院里的牡丹还要娇艳。
沈毅喉结滚动,轻声道:“晚晴,你真美。”
晚晴抬眸望他,眼神明亮而坚定,带着浅浅的笑意:“沈毅,往后余生,多多指教。”
沈毅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合卺酒,递了一杯给晚晴:“这杯酒,敬过往,敬余生,敬你我。”两人手腕相缠,饮下杯中酒,酒液甘甜,顺着喉咙流入心底,漾开层层暖意。
沈毅伸手,轻轻拂去晚晴鬓边的碎发,动作温柔至极:“往后,我会护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晚晴望着他真诚的眼眸,心中的冰封彻底消融,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真正轻松的笑容:“我也会陪着你,好好过日子。”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窗棂上;屋内,红烛燃得正旺,映着一对新人相依的身影。
远处的天际,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照亮了崭新的一天,也照亮了晚晴和沈毅充满希望的未来。而西街的盐税案,虽仍有谜团未解,但此刻,这对新人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只有即将到来的、满是甜香的日子。
而远处的天际,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照亮了崭新的一天,也照亮了晚晴和沈毅充满希望的未来。
汴州惊魂:侍郎府塾师劫·续
晚晴嫁入沈家已逾月余,日子虽平淡,却透着安稳的甜。沈毅待她敬重体贴,公婆慈爱宽厚,她每日跟着婆婆学着打理家事,闲暇时便摆弄草药——当年娘留下的医术底子没丢,乡邻有个头疼脑热,她配些草药总能缓解,渐渐在村里攒下了好名声。这日午后,沈毅从镇上回来,神色有些凝重:“晚晴,常侍郎府派人来,说府里小妾身子不适,听闻你懂草药,想请你去看看。”
晚晴心头一动。常府是开封县的名门,她虽未见过常敬之,却早听过他的名头。更让她在意的是,沈毅提过,常府与西街盐商往来甚密,而沈谦的盐税案,恰与西街盐商有关。“既是名门相请,理应去看看。”晚晴收拾好草药箱,戴上帷帽,跟着沈毅往永安里东头的常府去。
朱漆大门前,管家早已等候,见了晚晴,虽客气却透着几分疏离,领着她穿过重重院落,直奔西跨院。一路行来,常府雕梁画栋,却处处透着压抑——丫鬟仆役神色拘谨,连走路都放轻脚步,几位小妾擦肩而过时,眉眼间带着怯意,妆容再精致也掩不住眼底的惶然。晚晴指尖摩挲着药箱上的缠枝纹,想起孙老栓说过的“盐商勾结官吏”,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西跨院的厢房里,小妾柳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晚晴诊脉时,无意间瞥见窗台上摆着一只波斯琉璃瓶,瓶身上刻着的纹路,竟与她娘留下的陨星纹香囊有几分相似!她心头一震,正欲细瞧,门外传来脚步声,管家沉声道:“先生看完了便请回吧,府中规矩多,不便久留。”
晚晴起身告辞,刚走到东跨院,忽然听到私塾方向传来争执声。她放缓脚步,隐约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辩解:“侍郎公,那账本绝非学生所窃,还请明察!”是苏彦章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紧接着,便是常敬之的怒喝:“不是你是谁?府中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进我书房?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供你吃穿,你竟觊觎我的财物!”
晚晴心中疑窦丛生,趁管家不备,悄悄绕到私塾后窗。窗纸破了个小洞,她往里望去——苏彦章被两个仆役按住肩膀,青布襕衫上沾着尘土,脸色苍白如纸,案头的典籍散落一地。常敬之背着手站在一旁,神色阴鸷,眼底没有半分往日的温和:“明日我便报官,说你偷盗府中财物,意图不轨!”
苏彦章急得眼眶通红:“侍郎公,学生绝无此意!那账本……”话未说完,便被管家捂住了嘴,强行拖了下去。晚晴心头一紧,她隐约猜到,苏彦章定是无意中发现了常敬之的秘密——那本账本,恐怕与私盐交易有关!
她不敢久留,快步走出常府,沈毅早已在门口等候。“怎么样?”沈毅见她神色凝重,连忙问道。晚晴把所见所闻低声告知,沈毅眉头紧锁:“常侍郎位高权重,咱们普通百姓哪敢招惹?”晚晴摇摇头:“沈毅,苏先生是被冤枉的,而且常府的事,说不定和沈谦哥的案子有关。”
回到家中,晚晴辗转难眠。她想起自己当年被冤枉的滋味,想起沈谦一家的困境,心中渐渐有了主意。次日一早,她让沈毅去镇上找孙老栓打听常府的动静,自己则带着一包安神草药,以“复诊”的名义再次前往常府。
这次,她特意绕到东跨院的柴房附近——昨日她瞥见苏彦章被拖进了这里。柴房门锁着,却留着一条缝隙。晚晴掏出随身携带的细针,轻轻挑开门锁,闪身进去。苏彦章被绑在柱子上,嘴角带着淤青,见有人进来,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是……昨日的女先生?”
“苏先生,我是来救你的。”晚晴解开他的绳索,递过草药,“常敬之为何要冤枉你?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苏彦章接过草药,感激涕零:“女先生救命之恩,学生没齿难忘!前日我给常文送作业,无意间撞见常侍郎在书房烧毁账本,账本上写着‘盐铁转运使’‘私盐’等字样,还有一个陨星纹印记!我看得真切,却被他发现,他便要栽赃我偷盗,杀人灭口!”
陨星纹!晚晴心头一震,果然与盐税案、娘的过往有关!“苏先生,你先躲起来,我去拿证据。”晚晴说完,悄悄溜出柴房,直奔常敬之的书房。她记得昨日诊病时,常敬之的书房门并未锁死。
书房里陈设奢华,书架上摆满了典籍,案头却空无一物。晚晴四处搜寻,忽然摸到书架后有块松动的木板,掀开一看,里面藏着一个铁盒——盒内果然有一本残缺的账本,上面记录着私盐交易的数量和往来官吏的姓名,首页赫然印着陨星纹!还有一封信,是常敬之写给盐铁转运使的,字里行间透着勾结的痕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常敬之回来了!晚晴慌忙把账本和信件塞进怀里,躲到书架后。常敬之走进书房,神色慌张地检查铁盒,发现东西不见,顿时怒吼:“谁动了我的东西!”他目光扫过书房,最终落在书架后的阴影上:“出来!”
晚晴握紧拳头,正要出去,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沈毅和赵德山的声音:“常侍郎,我们是来讨个说法的!”原来沈毅从孙老栓那里得知,常敬之今日就要报官,情急之下找来了赵德山和几位乡邻。常敬之见状,脸色骤变:“你们是什么人?敢闯我常府!”
“我们是来救苏先生,也是来揭发你的罪行!”晚晴从书架后走出,举起手中的账本和信件,“常敬之,你勾结盐铁转运使,私贩官盐,还想栽赃苏先生,你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常敬之瞳孔骤缩,上前就要抢夺:“胡说八道!这是伪造的!”沈毅连忙拦住他,赵德山沉声道:“常侍郎,我们已经把此事告知了开封县尉,官差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马蹄声和官差的吆喝声。常敬之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竟栽在了一个刚嫁人的农家女子手里。
官差带走了常敬之,苏彦章得以洗清冤屈。他对着晚晴和沈毅深深一揖:“二位救命之恩,学生永世不忘。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晚晴摇摇头:“苏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回家的路上,沈毅牵着晚晴的手,笑道:“晚晴,你真勇敢。”晚晴望着他温柔的眼眸,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了。”
夕阳西下,汴州城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晚晴怀里的账本和信件,不仅救了苏彦章,更揭开了盐税案的冰山一角——那陨星纹背后的秘密,以及娘的过往,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而她和沈毅的日子,也在这场风波中,变得更加坚定而温暖。
汴州惊魂:星纹秘影
官差押走常敬之的第三日,汴州城突然风声鹤唳。西街的盐商铺子接连关门,盐铁转运使署的巡盐吏四处盘查,连永安里的乡邻都不敢随意出门。晚晴坐在院中晾晒草药,心里总有些不安——常敬之虽被抓,可盐铁转运使手握重权,未必会善罢甘休。
果然,当日傍晚,沈毅从镇上匆匆赶回,脸色苍白:“晚晴,不好了!孙老栓说,常敬之在狱中‘突发恶疾’死了,转运使署还说账本是伪造的,要追查散播谣言的人!”
晚晴心头一沉,常敬之死得蹊跷,分明是杀人灭口!“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她攥紧手中的草药,眼神坚定,“账本和信件我们藏好了,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得找到更有力的证据,彻底扳倒他们。”
这时,赵德山拄着拐杖走进院,鬓角的白发在暮色中泛着霜光:“晚晴说得对。我托人打听了,那盐铁转运使王大人,背后牵扯着更大的势力,据说和一个叫‘星陨阁’的组织有关——孙老栓说,那陨星纹,就是星陨阁的标记。”
“星陨阁?”晚晴猛地想起娘留下的香囊,连忙回屋取出。那香囊是绸缎所制,绣着陨星纹,她一直贴身佩戴,从未发现异常。此刻仔细摩挲,竟摸到香囊底部有个细小的暗袋,拆开一看,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麻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幅简易地图,标注着“汴河漕船,戌时三刻”。
“这是娘留下的线索!”晚晴又惊又喜,“娘定是早就知道星陨阁的事,或许她当年的‘私藏禁物’,就是星陨阁的罪证!”
沈毅凑过来看地图:“汴河漕船……常敬之当年是吏部侍郎,说不定就是借着漕运帮星陨阁走私私盐。”一旁的苏彦章忽然开口——他自洗清冤屈后,暂住在沈家,想帮着晚晴等人查明真相,“我看账本上有几处数字很奇怪,不像是交易数量,倒像是漕船的编号。”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当晚前往汴河码头一探究竟。赵德山留在家里接应,苏彦章带着账本解读编号,晚晴和沈毅则乔装成挑夫,混进码头。
夜色如墨,汴河上的漕船灯火点点,船工号子低沉地回荡在水面。晚晴戴着帷帽,借着码头的灯笼光辨认船只编号,苏彦章在一旁低声核对:“是这艘!编号‘漕字七号’,账本上记着它每月初三、十七都会停靠此处。”
漕船旁的守卫格外森严,个个腰佩长刀,眼神警惕。晚晴灵机一动,从药箱里取出一包迷迭香和安息香混合的草药——这是娘教她的安神配方,用量稍大就能让人昏沉。她让沈毅故意打翻挑着的水桶,引开守卫注意,自己则趁乱将草药点燃,塞进船底的通风口。
片刻后,守卫们果然个个哈欠连天,脚步踉跄。苏彦章趁机溜上漕船,不多时便捧着一个木盒下来:“找到了!里面全是星陨阁与转运使、盐商的往来密信,还有沈谦被栽赃的供状原件!”
就在三人准备撤离时,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转运使王大人,身后跟着大批兵丁:“拿下他们!竟敢私闯官船,盗取机密!”
沈毅立刻将晚晴和苏彦章护在身后,手里紧紧攥着木盒。晚晴却异常镇定,她早就料到王大人会来,提前让赵德山联系了开封县尉——那位县尉素来正直,早已对转运使的所作所为不满。
果然,王大人的兵丁刚要动手,码头另一侧便传来县尉的吆喝声:“王大人,私设刑堂、杀人灭口、勾结奸商,你可知罪?”县尉带着官差赶来,手中拿着孙老栓提供的盐商行贿清单,“这些证据足以弹劾你,跟我回府衙回话!”
王大人脸色铁青,还想反抗,却被官差团团围住。他麾下的兵丁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兵器。漕船上的私盐被当场查获,星陨阁的密信也公之于众,整个汴州城都震动了。
三日后,沈谦的冤案得以昭雪,被无罪释放。他回到家中,对着晚晴和沈毅深深一揖:“多谢弟妹和贤弟,若非你们,我这辈子都要蒙冤入狱。”
沈毅扶起他:“都是乡里乡亲,不必多礼。”
晚晴望着手中的陨星纹香囊,心中百感交集。娘的过往渐渐清晰——娘或许曾是星陨阁的人,因不愿同流合污,带着罪证逃离,却被前夫逼迫,最终含恨而终。而星陨阁的秘密,似乎远不止私盐交易这么简单。
苏彦章拿着密信,若有所思:“信里提到‘玉心’,说要在中秋之夜运往洛阳。这‘玉心’究竟是什么?”
晚晴瞳孔骤缩,“玉心”二字,她曾在娘的旧书信里见过,只可惜书信残缺,没能看清后续。她隐隐觉得,这“玉心”或许是解开星陨阁全部秘密的关键,而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向汴州城袭来。
沈毅握住晚晴的手,温柔而坚定:“不管前路有多少危险,我都会陪着你。”
晚晴抬头望着他,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经历了这么多,她不再是那个活在阴影里的苦命丫头,而是敢于直面真相、守护家人的沈毅之妻。而汴州城的月光下,星陨阁的阴影仍未散去,“玉心”的谜团,正等着他们一步步揭开。
舟中牵挂
洛水之上,扁舟划破夜色,破毒珠粉末在舱中泛着莹白微光。陈默背着苏婉立在船头,正指挥侍卫调整航向,突闻岸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呼救声,夹杂着孩童的啼哭,刺破了夜的寂静。
“是云鬓的声音!”陈默脸色骤变,猛地转头望向岸边——月光下,他的小妾云鬓正被两名黑衣人手反绑着,发髻散乱,华贵的襦裙沾满泥污,怀中紧紧护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正是他的儿子陈念。孩子吓得脸色惨白,小胳膊紧紧搂着云鬓的脖颈,哭声嘶哑:“爹爹!爹爹救我!”
云鬓是陈默早年纳的妾室,性情温婉,平日里深居简出,专心照料孩子。陈默此次出征,特意将她们母子安置在汴州城郊的别院,怎会料到她们会出现在这里,还落入了星陨阁手中!
“陈都督,不想这对母子丧命,就把破毒珠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手中弯刀架在云鬓颈间,刀刃划破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
云鬓含泪望着船头的陈默,声音颤抖却坚定:“老爷,莫要管我们!家国为重,你快完成大事!”她怀中的陈念哭得更凶,却懂事地伸手擦了擦云鬓的眼泪:“娘亲不怕,爹爹会来救我们的。”
陈默浑身紧绷,握着破毒珠粉末的手青筋暴起。一边是至亲骨肉,一边是洛阳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两难抉择如利刃剜心。他背上的苏婉感受到他的僵硬,轻声道:“陈默,冷静。他们要的是破毒珠,不会轻易伤害孩子和云鬓姑娘。”
苏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抬眸望向黑衣人:“放了她们母子,破毒珠可以给你。但你需发誓,立刻让她们离开,不得伤害分毫。”
“老爷不可!”云鬓急声喊道,“那是救百姓的宝物,不能给这些恶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陈都督倒是情深义重,可惜,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把破毒珠扔过来,否则,我先杀了这孩子!”说罢,弯刀下移,对准了陈念的头顶。
“住手!”苏婉突然开口,声音清亮,“你以为拿到破毒珠就有用吗?这珠子需配合特定手法投放,否则不仅解不了毒,还会让毒性加剧。我是唯一会用破毒珠的人,你杀了她们,我便毁了珠子,大家同归于尽!”
黑衣人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还有这层关节。苏婉趁机对陈默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我牵制他们,你趁机救人。破毒珠交给沈清荷,让她立刻去上游投放。”
陈默会意,立刻将手中的破毒珠粉末递给身旁的沈清荷:“沈姑娘,拜托了!”
沈清荷接过粉末,眼神坚定:“放心!我定不辱使命!”说罢,她带着两名侍卫,换乘另一艘小船,朝着洛水上游疾驰而去。
黑衣人见状,怒喝道:“你们敢耍花样!”正欲动手,苏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拔开瓶塞,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这是‘醉魂香’,比你们的迷药厉害十倍,只要我一松手,船上船下的人都会昏迷。你若不想功亏一篑,就放了她们母子,我随你走,帮你投放破毒珠。”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黑衣人犹豫片刻,终究是舍不得放弃破毒珠的功效,咬牙道:“好!我放了她们,你过来!”
云鬓连忙道:“苏姑娘,不可!”
苏婉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安心,随后对陈默道:“陈默,照顾好她们母子。记住,我们的生死同心结,还没解开。”说罢,她挣脱陈默的搀扶,单脚跳向岸边——脚踝的伤痛让她一个踉跄,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陈默眼中满是焦灼,却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趁黑衣人注意力集中在苏婉身上,他猛地纵身跃上岸,弯刀出鞘,如一道闪电般劈向挟持云鬓的黑衣人。两名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他一刀斩断绳索,云鬓立刻抱着陈念扑到一旁。
“爹爹!”陈念扑进陈默怀中,放声大哭。
陈默抱住儿子,又拉过云鬓,沉声道:“快上船,找地方躲好!”随后转身,朝着苏婉的方向冲去——他绝不会让苏婉独自面对危险。
苏婉见陈默救下家人,心中一松,却故意拖延时间,与黑衣人周旋:“你先让我的人走远,我再跟你走。”黑衣人急于拿到破毒珠的投放之法,只得应允。
就在此时,陈默已然杀到,弯刀劈向黑衣人的后心。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地身亡。苏婉趁机一脚踢飞另一名黑衣人的弯刀,陈默上前补上一刀,彻底解决了威胁。
“苏姑娘!”云鬓抱着陈念跑过来,眼中满是感激,“多谢你舍身相救。”
苏婉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们是一家人。”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陈默心中一震——她早已将自己视作与他共进退的家人。
陈念从云鬓怀中探出头,怯生生地拉住苏婉的衣袖:“苏姐姐,你脚疼吗?念念给你吹吹。”孩子的声音软糯,带着纯粹的关切。
苏婉心中一暖,蹲下身,忍着脚踝的疼痛,摸了摸陈念的头:“念念真乖,姐姐不疼了。”
此时,沈清荷的小船传来信号,解药已成功投放,洛水的毒性正在消退。陈默看着眼前的亲人与战友,心中百感交集。云鬓温婉地为他整理凌乱的衣襟,陈念紧紧抓着他的手,苏婉站在一旁,手腕上的同心结丝线与他的相互缠绕,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构成一幅生死与共的画面。
“洛阳城的百姓有救了。”陈默轻声道,眼中闪过坚定,“现在,我们该去洛阳,了结最后的恩怨了。”
云鬓点点头,将陈念抱得更紧:“老爷放心,我会带着念念在后方等你凯旋。”
扁舟再次启航,朝着洛阳城疾驰而去。舱中,陈念靠在云鬓怀中沉沉睡去,苏婉倚在陈默肩头,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远处的洛阳城,灯火通明,祭天大典的钟声已然敲响,李崇的最终阴谋,即将在皇城之中,迎来最后的对决。
青绫帐暖夜未央
高宗总章二年,长安的秋意浸着宫城的威严,连陈府的檀香都掺了几分朝堂暗流的凛冽。云鬟刚回到西跨院偏房,腹中坠痛还未缓歇,就见小厮再次匆匆赶来,神色比先前更急:“云鬟姑娘,宫里来人了,说是刘公公奉旨问话,少奶奶让你即刻去正厅接旨。”
“刘公公?”云鬟心头一紧。她虽久居深宅,却也听闻宫中宦官刘承业深得天后信任,专司监察地方吏治,手段狠厉,寻常官员都要避其锋芒。他怎么会突然到访陈府,还点名要见自己?
赶到正厅时,刘承业已端坐在上首,一身暗纹宦官服,面色白皙无须,眼神却如寒刃般锐利。钱庆娘陪坐在侧,神色恭敬,见云鬟进来,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跪下接旨。
“咱家奉旨,查问魏州染坊案相关事宜。”刘承业开门见山,声音尖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听闻你是魏州云氏之女,其父云仲山因私藏禁染配方、勾结波斯商人被抓,可有此事?”
云鬟伏在地上,心脏狂跳,却强迫自己冷静:“回公公,家父素来安分守己,染坊经营皆循法度,绝无私藏禁染配方、勾结外人之事,定是遭人陷害。”
“陷害?”刘承业轻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官府已搜出你父手札,上面记载着波斯‘火浣布’染法,此乃禁术,非官营染坊不得涉猎。你还敢说他无辜?”
火浣布染法?云鬟脑中轰然一响。母亲曾提过,父亲手札中确有记载异域染术,但从未实践,更不知竟是禁术!她抬头辩解:“公公明鉴,家父只是好奇收藏,从未用于染布,何来违禁之说?”
“是不是违禁,不是你说了算。”刘承业语气一沉,“太子殿下素来重视农桑纺织,近日正督办官营染坊改制,你父恰在此时私藏禁术,勾结波斯商人,难保不是有人故意挑拨,意图扰乱改制大计。”
太子李弘?云鬟心头剧震。她没想到,魏州一桩小小的染坊案,竟会牵扯到太子殿下!这背后的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钱庆娘在一旁适时开口:“刘公公,云鬟不过是府中一个通房丫鬟,见识浅薄,想来也不知其父所作所为。不如让她好好回想,或许能想起些有用的线索,也好帮着官府查明真相,不辜负太子殿下的苦心。”
这话看似为云鬟开脱,实则将她牢牢绑在了这桩案子上。云鬟知道,刘承业今日前来,绝非单纯问话那么简单,他定是得了什么风声,或是受人指使,要从自己这里套取信息。
就在这时,陈默忽然走进正厅,躬身行礼:“见过刘公公。”
刘承业抬眼看向他,神色缓和了几分:“陈公子不必多礼。听闻你近日重建城郊织坊,与江南商号往来密切,倒是为长安商事添了几分活力。”
“不过是分内之事,不敢劳公公挂怀。”陈默语气平静,目光扫过地上的云鬟,“云鬟是府中之人,其父涉案,她亦是受害者。公公若有疑问,不妨容她缓缓回想,何必急于一时?”
刘承业瞥了他一眼,似在掂量他的分量:“陈公子倒是护着下人。也罢,咱家今日便先回去,三日后再来问话。若届时她仍说不出有用的线索,休怪咱家按律办事,连陈府也牵连在内。”
说罢,刘承业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厅的压抑。钱庆娘看着刘承业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转头对云鬟道:“你可知罪?若不是公子为你求情,今日你怕是已被带走了。三日后若给不出线索,不仅你自身难保,还要连累整个陈府!”
云鬟刚要起身,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让她眼前发黑,直直栽倒在地。
“不好了!云鬟姑娘晕倒了!”丫鬟们惊呼起来。钱庆娘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陈默快步上前,扶住云鬟摇摇欲坠的身体,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和紧绷的小腹,眉头骤然紧锁。他立刻对小厮道:“快,去请胡太医,即刻就去!”
钱庆娘见状,心中疑窦丛生。云鬟这模样,不像是单纯的劳累,倒像是……她不敢深想,却又按捺不住心头的嫉妒与不安,紧紧盯着被抬回偏房的云鬟,指甲几乎掐断了佛珠。
偏房内,云鬟在昏沉中隐约听到陈默的声音,还有春桃焦急的哭泣。她想睁开眼,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意识沉浮。她知道,怀孕的事怕是瞒不住了,而魏州的冤案、太子的改制、刘承业的到访,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和陈府、和长安的局势紧紧缠绕在一起。
与此同时,魏州城内,陈景行乔装成商人,潜入被查封的云家染坊。夜色深沉,染坊内一片狼藉,墙角的木箱里,他意外发现了一块染着奇异花纹的绸缎,颜色深邃如夜,带着波斯织物特有的光泽。更让他心惊的是,绸缎的角落,绣着一个残缺的“星”字——与陈默那枚青铜令牌上的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他握紧那块绸缎,忽然明白云鬟父亲的冤案绝非偶然。禁染配方、波斯商人、星字纹路,还有太子的染坊改制,这一切背后,定有一股神秘势力在操控,而这股势力,或许与陈默丢失的记忆、星陨阁的谜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长安的风,越来越凉了。陈默站在云鬟的偏房外,望着天边的残月,指尖摩挲着那枚残缺的“陈”字令牌。刘承业的到访、魏州的冤案、云鬟的异样,让他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他知道,是时候主动出击,揭开这层层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