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半醉半醒是为真。(2/2)
“那沈老板你们呢?”
“行,我看就放在3月15日,消费者权益保护日,劳动关系也是一种消费关系嘛。”
“哈哈哈,有水平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好了,再次感谢沈老板、王老板两位对我们村民的帮助。现在去吃中饭,等下大家好好陪两位老板喝酒,散会。”
村委食堂里摆着八仙桌,白炽灯泡上还缠着变色了的红绸布,也不知是哪场庆典留下来的。
\"沈老板,王老板,上座!\"村支书把两位贵客往主位让,自己顺手用袖口抹了抹掉漆的搪瓷杯。桌上摆着青花海碗盛的粉蒸肉,铝制酒壶正冒着热气。
\"咱这穷乡僻壤的,没啥好招待。\"
会计员从蓝布外套里掏出皱巴巴的红塔山。
“别嫌弃,两位也不是第一次了,建民啊你是本村的,就不用咱们多招呼了。”
沈山河刚要推辞,妇女主任已经端着搪瓷缸子过来:\"来,王老板,上次有事去了没赶上,今天补上,先走一个!\"
自酿的番薯烧酒在缸沿晃荡,这一缸子怕有半斤,女人要么不能喝酒,但凡能喝的女人都比男人厉害。
沈山河预感到这次要遭,望着搪瓷缸里琥珀色的酒液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我酒量实在...\"
话没说完,会计员已经把烟塞进他指缝,村支书趁机按住他肩膀往凳子上压:
\"沈老板这是身边漂亮的小姑娘太多了,瞧不起我们的妇女主任呀?”
沈山河暗叫不妙,连忙表示不敢,不敢,张口欲再分辩,还没等他开口,妇女主任突然高举缸子,扯着嗓子喊:
“来,咱们举起杯来敬沈老板。一敬贵客远道来!二敬善心助乡亲!三敬往后再相聚!\"
话音未落,满桌搪瓷杯碰得震天响,沈山河的推辞淹没在哄笑声里,由不得他不喝。
酒过三巡,王老板眼神开始发直,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崩到哪里去了。村支书却越喝越精神,不知又从哪里搬出个酒坛子:
“这可是我们自己炮制的金婴子酒,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来尝尝。”
沈山河欲要阻挡,旁边不知道谁把他的手拉住了。
推脱不得,沈山河只得使出浑身解数,边喝酒边拚命的喝白开水,中途去了两趟厕所,才总算对付过去了,妇女主任尤自一个劲的说他偷奸耍滑,不是个男人。
一起的王建民更是不堪,在场的除了沈山河,有一个算一个都算他的长辈,这个是叔,那个称伯,妇女主任他得叫婶。哪还敢耍手段,最后连话都说不囫囵了众人才说算了,放他一马。偏偏他还嘴硬,说自己不是马,不用他们放。
望着两人踉踉跄跄走出村委会才去了几十米,王建民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路边的菜畦里,惊得母鸡扑棱棱乱飞。
沈山河扶着额头直叹气,伸手去拉王老板,自己却被拽得一个趔趄,两人扑在一起。把村委会送行的几人乐得哈哈大笑,没办法,村支书只好安排两个人架起两人一直送到加工厂。
小妮子远远的看到沈山河两人被人扶着,连忙跑了出来,一边又招呼小芳过来帮忙。
小妮子抢先一步搂着沈山河,小芳只好架着王建民。
进了厂区,周师傅想要停了锯木机前来看看,王建民老爸说了句:
“没事,多喝了口酒而已,别管他们。”
九妹也过来帮忙把两个人整到床上脱了鞋子躺了下来。
然后听到沈山河嘟囔了句:
“忙去吧,没事。”
便和小芳出去打捆去了。
王建民是真的醉了,连脑子都不听使唤了,嘴里依旧模糊不清的嚷着“再来,干了。”“我没醉。”之类的胡话。
沈山河只是手脚不大听使唤,头脑稍微有点迷糊,大致还是清醒着。
“这大概就是半醉半醒间的感觉了,真他妈妈的夸妙啊!”
沈山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起初,只是感觉脸颊微微发烫,一种轻柔的暖流在体内蔓延开来,像是春日里的微风,轻轻地拂过每一个细胞。头脑依旧保持着些许清醒,能够清晰地听到外面机器运作的声音和人们的交谈声,只是这声音仿佛被一层薄纱过滤,变得朦胧而遥远。
有光影在眼前闪烁、交错,仿佛是夜空中跳动的繁星,又似灵动的精灵在眼前嬉戏。那是小妮子在来来回回摸他的脸,她一定在趁机占自己便宜。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精的作用愈发显着。身体开始变得轻盈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踏在云朵之上,虚浮中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欢快。
沈山河摇了摇头,感觉身体的活动不再受大脑的精准控制,双手在空中随意挥舞几下,太神奇了。一种轻盈又伴随着一种奇异的沉重感,关节像是被灌入了铅水,转动起来略显迟缓,每一次动作都需要花费些力气,但又感觉身体的任何部分都独立了一样,不需要也没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视觉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奇幻。色彩变得更加鲜艳夺目,红的像火,蓝的如海,绿的似玉,却又在视网膜上晕染开来,形成一片片斑斓的光影。远处的物体变得模糊不清,轮廓在眼前晃动,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视线游移中,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变得有些虚幻,笑容和表情都像是被放大了数倍,充满了戏剧性。
听觉也变得异常敏锐,机器轰鸣声像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包围。每一次木头锯开的啸声都让耳膜刺痛,尖锐得仿佛要冲破耳膜。还有王叔、胡叔,小芸、九妹她们的说笑与机器的呼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无序却又充满活力的交响曲。但在某些瞬间,又会突然听不清任何声音,世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中回荡。
情绪如汹涌的波涛般起伏不定。前一刻,还在人群中尽情欢笑,与他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感受着无尽的快乐和满足。然而下一刻,不知是谁的笑声,还是脑海中突然闪过的某个念头,让他陷入了一阵莫名的低落。周围的热闹仿佛与他无关,只心中涌起一股孤独和惆怅。
“瑶,我又想你了。
你走后,我才明白,原来思念是有重量的。它压在我的胸口,让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我翻遍所有旧物,想找到你留下的痕迹——那束你的青丝,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香;盒子里你的照片,被我的泪水反复冲刷,像沐浴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雨。
我试过忘记你。可远外谁家的录放机里还在放那首我们听过的歌,黄昏的光线依然斜斜地切过窗台,连风吹过时,都带着你发梢的气息。原来你早已渗进我的骨血,成为我无法剥离的痛觉。
最残忍的是梦。梦里你总是站在不远处,眉眼如初,笑着唤我的名字。我拼命奔向你,却在触碰的瞬间惊醒,只剩冰凉的床榻和漫长的夜。原来连梦境都在嘲笑我的痴妄——你是我穷尽一生也触不到的幻影。
他们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可为什么过去越久,你的影子越清晰?我甚至开始害怕遗忘,因为连这份疼痛,都是你留给我的最后温柔,没有了她,我将失去走下去的动力。
水中花终会消散,镜中月注定成空,梦中的人呢?
瑶啊,你是我心上永不愈合的伤,是我穷尽此生也走不出的牢笼……”
不知不觉中,沈山河泪眼滂沱。
小妮子慌了,她从沈山河的眼中还有脸上,感受到了他内心极致的疼,别问她为什么感觉得到,那是一种直觉,因为她只是看着,心中便跟着痛彻心扉。
她跪下来,抱着他的头,用她的脸摩挲着他脸上的泪,用她的唇亲吻他的额、吮舐他眼中的泪,在他耳边反复呢喃:
“别哭,哥,不要紧的,哥,你还有我,永远都有……”
时间在半醉半醒的恍惚中悄然流逝,沈山河沉浸在这奇妙的状态里,他任自己的大脑信马由缰,不愿醒来,他不想去深思这短暂的放纵背后隐藏着什么,伤害了谁。他只想在这喧嚣与迷离中,尽情享受这一刻的迷失与自由。
这一刻的沈山河,疼却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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