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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卧底:袈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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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话里的警告像块冰,砸在我心上。我攥着暗袋里的枪零件,指节泛白,连呼吸都不敢太急——雷清荷这话,是默许康达对我动手,也是在试探我的底:我到底能不能“站到最后”,又到底是不是他眼里“可靠”的人。

康达靠在门框上笑了,声音更冷:“听见了?袈沙先生,看来我们的‘玩闹’,得认真点了。”他手里的狙击步枪往我这边抬了抬,枪管的冷光扫过我的膝盖,像在提前丈量我倒下的位置。

我撑着沙发扶手起身时,后背的汗已经把风衣浸得发沉,布料贴在脊椎骨上,凉得像裹了层刚从浪里捞出来的海草——每动一下,湿衣就往皮肉里粘,连呼吸时胸腔的起伏都带着涩。康达手里的狙击步枪始终没挪,枪管的冷光在暗里扫过我的裤脚,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明明没碰着,却让腿肚子发紧,连军靴里的袜子都像浸了冰碴子。

往门口走的每一步都轻得没声,军靴踩在羊毛地毯上,却像踩在礁群里没露出尖的蛎壳上——怕重一点就触发藏在暗处的危险,更怕自己的慌从脚步里漏出来。心里的三句话反复碾着:“我是卧底袈沙,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每念一遍,胸腔里就像燃了点火星,把后颈的凉、掌心的颤都烧得缩了缩。我盯着前方的门框,脑子里全是老周的桃木牌、邓班的话,还有黑礁湾里没说出口的情报——我不能输,输了就没人替老周说话,没人把雷朵的罪证带出去,更对不起身上那套没穿在身上,却刻在骨头上的军装。

刚走到离门框半米远的地方,康达突然伸了手。他的掌心先碰到我的风衣,带着股刚开过火的烫——是枪身的余温渗进了他的掌心,再蹭到我胸口时,烫得我皮肤发紧。他的手指蜷了蜷,刚好扣在我风衣暗袋的位置,那里藏着狙击步枪的零件,冰凉的金属壳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压力。

“明天凌晨三点,靶场见。”他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浪头裹着沙粒打在礁石上的闷响,只有我们俩能听见。末了,他的舌尖蹭过我的耳廓,带着点恶意的痒:“这次,我们赌点实在的——比如,老周的命。”

“老周的命”这四个字像道闪电,突然劈进心里的黑暗。我攥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收紧,指节泛着青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肉里——疼,却让我瞬间清醒:老周还活着!这个念头像束光,把刚才所有“他是不是已经没了”的慌都冲散了。可紧接着,康达的话又像块带棱的礁,狠狠砸在我心口——他哪里是赌命,是拿老周当诱饵,就等着我为了救人乱了阵脚,露出卧底的马脚。

我抬眼盯着康达的眼睛,没眨眼。他眼底的狠劲像礁群底下的暗涌,卷着碎礁子,连瞳孔里都映着枪管的冷光。可我没往后挪半寸,后背还挺着——哪怕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也得撑住。“好。”我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股没退路的硬,“但我要见老周。”至少得确认他真的活着,确认他没被折磨得松口。

康达突然笑了,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粗得像礁石摩擦。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过分,掌心里的老茧硌得我肩窝发疼——明显是在试探我的骨头硬不硬,看我是不是真的敢接下这赌局。“明天靶场,你赢了,自然能见到他。”他顿了顿,目光在我风衣暗袋上停了半秒,那眼神像能看穿布料,摸到里面冰凉的枪零件,“对了,记得带上你的枪——别让我失望。”

最后那句“别让我失望”,他说得轻,却带着股斩钉截铁的狠,像在提前给这场赌局定了结局:要么我赢了带老周走,要么我输了,跟老周一起埋在靶场的土里。我没再说话,只是往门外走,军靴刚踏出办公室,就感觉到后颈又落了道目光——是康达的,像块冰,粘在我背上,没挪开。

我踏出办公室的瞬间,走廊里的壁灯突然“滋啦”闪了下——暗黄色的光像快烧尽的烛火,忽明忽暗地晃,把两侧油画里的“血浪”照得忽深忽浅,倒像真的在画布上翻涌。先前巡逻的守卫不知去了哪,原本“嗒嗒”的皮鞋声没了踪影,只剩我的军靴踩在花岗岩地面上的响,“嗒、嗒、嗒”,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串回音,碰在油画框的木边上又弹回来,绕着壁灯的光晕打了个旋,才慢慢散在黑暗里。

走到房间门口,我先贴在门板上听了几秒——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只有通风口传来的“呼呼”风声,裹着点楼下中央空调的凉意。掏出门卡刷开房门,第一时间反手锁死,手指扣着锁芯转了两圈,确认锁舌完全卡进卡槽,又把门口的实木沙发推过去抵着门。沙发腿蹭过地板,发出“吱呀”的涩响,在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直到后背贴住冰冷的门板,我才敢松口气,抬手解开风衣内侧的暗袋。狙击步枪的零件“哗啦啦”落在床上,木质枪托、黄铜弹匣、冷硬的枪管,还有磨得发亮的枪栓,每样都沾着我的汗和礁群的沙——枪托的潮气还没散,纹路里嵌着的礁沙蹭过指腹,带着点硌手的糙;黄铜弹匣的表面泛着冷光,指纹印在金属上,又被汗晕开,成了片模糊的浅痕;枪管的内壁还残留着硝烟味,凑近了能闻见淡淡的硫磺混着海水的腥。

我坐在床沿,拿起那块木质枪托,指尖顺着纹路慢慢摸。突然就想起新兵连的那个午后,太阳把靶场的沙子晒得发烫,邓班蹲在我身边,手里拿着拆到一半的步枪。他的手糙得像磨过砂纸的礁岩,按住我发抖的手腕,说“枪拆得越细,越能懂它的脾气——就像懂自己的使命,得摸透了,才能扛住”。当时我总把零件装错,他就拿着枪栓给我演示,指节敲着木质枪托,“你对它上心,它才会在关键时刻护着你”。

指尖继续往下滑,组装到枪托与枪管的衔接处时,突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老周塞给我的那半块大白兔奶糖。糖纸被汗水泡得发皱,蓝白条纹褪成了浅灰,边角卷成小喇叭,指尖一碰就掉渣,可隔着纸捏下去,还能摸到糖块软乎乎的形状,像突然摸到块暖乎乎的炭火,把掌心的凉都烘散了点。

上次在码头给我塞糖时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老周蹲在修船的木箱上,手里的扳手还没放下,就从口袋里掏出这块糖,掌心的老茧蹭过我的指腹,笑着说“甜的能压惊,下次跟人打交道,揣块糖在身上”。那时候我还笑他老派,现在攥着这块快化的糖,鼻子突然发酸,眼眶里的热意涌上来,把视线里的枪零件都糊得发虚。

老周还活着,我得救他。可康达的枪法像礁群里的暗箭,百米外能打穿鱼嘴里的钩;雷清荷又在暗处盯着,像藏在雾里的猎手,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明天凌晨三点的靶场,哪里是赌局,分明是雷清荷和康达设好的鸿门宴,就等着我往里跳。

我把奶糖小心翼翼塞进裤兜,又从风衣内袋里摸出那枚桃木牌——是刚才从雷清荷办公室出来时,趁康达转头跟雷清荷说话的间隙,指尖飞快勾住牌绳偷拿的。牌面的荷花瓣被我攥得发暖,包浆里还带着点雷清荷雪茄的焦味,可更多的是老周常年摩挲的温度,指腹蹭过花瓣的纹路,像老周平时拍我肩膀的力道,稳得让人踏实。

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我抬头看着镜里的自己——眼底的红血丝像缠在眼白里的红绳,连眼尾都泛着点红;下巴上的胡茬冒了出来,摸上去像礁群里刚长出来的海草,扎得手疼;风衣上的海腥气还没散,领口沾着的礁沙落在洗手台上,成了一小撮浅褐的痕。可当我盯着自己的眼睛时,却看见里面没灭的光——那光不是亮得刺眼的,是沉在眼底的,像黑礁湾里没被浪打灭的航标灯,稳得很。

“我是卧底袈沙,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我对着镜子轻声说,念的时候,指腹还在蹭着口袋里的奶糖和掌心的桃木牌,像在跟老周、跟邓班、跟身上那套没穿在身上却刻在骨头上的军装确认。镜里的人影没动,可我能感觉到胸腔里的火又燃起来了,把对明天的怕、对老周的牵挂,都烧成了往前冲的劲——哪怕靶场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为了老周,为了使命,也为了那句“合格的军人”。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泼开的浓墨,连最后一点星子的碎光都被吞了进去。雷朵集团的主楼嵌在这片黑里,像尊沉默的铁棺——外墙的玻璃幕墙是棺盖的冷纹,没透出半分活气,只有顶层总裁办公室的雪茄青烟还在飘,却也快被夜色揉成灰,连藏在楼里的秘密与危险,都像棺底的锈,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把组装好的狙击步枪斜靠在枕头下,木质枪托贴着我的手背,还带着礁群未散的潮气,凉得像块刚从浪里捞上来的礁岩;冰凉的金属枪管抵着床单,每一寸冷硬都透过布料渗进来,反倒让混沌的脑子清明得很——枪身的防滑绳缠在手腕上,绳结打得紧实,像在跟我确认:明天的生死局,它会陪着我。

明天凌晨三点的靶场,是康达画好的圈,也是雷清荷默许的战场。可我没怕,掌心贴着枪托的纹路,能想起邓班说的“枪是军人的第二命”,也能想起老周塞糖时的笑——我不是一个人在扛,身上的军装虽没穿在身上,却刻在骨头上;卧底的责任压在肩头,还有那些藏在浪里的期待,等着我把雷朵的罪证带出去,等着黑礁湾的浪能干净些。

就在这时,床头的红色座机突然“叮铃铃——”炸响。

那铃声尖锐得像没拉保险的手雷,在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房间里,每一声都撞在耳膜上,震得太阳穴发疼。我猛地坐直身,指尖在枪柄上顿了半秒,指腹的汗蹭过冰冷的金属,连呼吸都跟着停了——这个点,雷朵的人都该歇了,谁会突然打电话来?是雷清荷又要试探?还是康达嫌明天的赌局不够狠,提前来挑衅?又或者……是老周?他是不是逃出来了,在找我求救?

电话铃没停,“叮铃铃——叮铃铃——”,像条催命的绳,在空荡的房间里绕着圈,把夜色里的冷都搅得发慌。我深吸一口气,右手握紧枕头下的枪柄,指节泛白,心里又念了一遍:“我是卧底袈沙,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然后才伸手,指尖刚碰到冰凉的听筒,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是道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女声,软得像被浪泡透的棉絮,还裹着点海风的咸涩,一抽一噎的,连话都说不完整:“袈沙哥……救我……”

是阿雅。

雷朵集团的实习生阿雅,上次在码头帮我传老周的消息时,她还扎着马尾,笑着说“袈沙哥放心,我肯定不会出错”,现在却哭得这么惨,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连尾音都在发颤。我的心猛地沉下去,像吞了块带棱的礁岩——康达连她都抓了?他哪里是设赌局,是把所有跟我沾边的人都绑上了赌桌,用阿雅的命、老周的命,逼我在明天的靶场里,要么赢,要么跟他们一起死。

“他们说……明天你要是不赢……就把我扔进黑礁湾……”阿雅的哭声更响了,混着电话那头隐约的“哗哗”浪声,还有守卫粗哑的呵斥声,像鞭子抽在空气里。我能想象到她现在的样子:肯定被绑在某个潮湿的角落,身边是黑礁湾的浪,眼前是守卫的枪口,连哭都不敢大声。

听筒里的浪声越来越近,阿雅的哭声却突然弱了些,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只留下模糊的呜咽。我攥紧听筒,声音沉得像礁群里的暗涌:“阿雅?阿雅你在哪?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可回应我的,只有“咔嗒”一声忙音,还有听筒里残留的、带着咸腥的风——电话被挂了。

我捏着冰凉的听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窗外的夜色更浓了,雷朵主楼的影子在黑里更像铁棺,而明天的靶场,已经不再是我跟康达的对决,是一场用两条人命做赌注的陷阱。可我没退,掌心的枪柄更凉了,却让我更坚定——不管是老周,还是阿雅,我都得救;不管明天的靶场有多少危险,我都得去。

因为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卧底袈沙,是不能让信任我的人失望的军人。

我攥着听筒的手越收越紧,指节绷得泛出青白,连手背的青筋都跟着凸起,像礁群里露尖的暗石。掌心的汗珠子顺着听筒的塑料纹路往下滑,滴在地毯上,晕出一个个小小的深色圆点,没等干透,就被夜风卷来的凉意凝在原地。听筒贴在耳边,还残留着阿雅哭腔里的颤,那软得像被浪泡透的声线,一遍遍在脑子里转,搅得心口发疼。

窗外的风突然疯了似的涨起来,裹着黑礁湾特有的咸腥撞在玻璃上——“哐哐!哐哐!”声响不是杂乱的,是带着节奏的重,像无数只沾着海水的湿手在拼命拍窗,窗框都跟着发颤,连窗帘都被卷得往屋里扑,边缘扫过手背时,带着股刺骨的凉,像刚从浪里捞出来的海草。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瞬间灌满了夜风的咸、房间里枪油的冷,还有掌心汗的涩。胸腔里的火突然又烧了起来,不是微弱的火星,是把刚从枪膛里拔出来的刺刀,带着灼热的劲,把刚才听见阿雅哭声时的慌、对康达狠劲的怕、对雷清荷暗算的忧,都烧得干干净净。我对着听筒,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听筒边缘,把塑料壳都按出了浅痕,声音尽量压着喉间的发紧,不让她听出我声音里的颤——她已经够怕了,我不能再让她慌:“别怕,阿雅。”每个字都咬得很实,像在给自己的话钉钉子,“明天,我一定救你。”

听筒那头传来一声模糊的呜咽,像是阿雅在点头,又像是被守卫催着,没等我再问一句“你在哪”,就传来“咔嗒”一声脆响,忙音像根细针,突然扎断了那点微弱的联系。我捏着冰凉的听筒愣了两秒,才慢慢把它放回座机上,金属底座与机身碰撞的“嗒”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走到窗边时,军靴踩在地毯上没半点声响,可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快,却稳。指尖刚碰到窗把手,就被夜风灌得指节发僵,费了点劲才推开条两指宽的缝。风“呼”地钻进来,带着股能冻透骨头的凉,把额前的碎发吹得贴在脸上,也把远处靶场的景象送进了眼里。

夜色里,靶场的方向亮着三盏探照灯,光柱不是亮得刺眼的白,是蒙着层灰的黄,像三根生锈的铁针,斜斜扎在墨色的夜里,把靶场的沙地照得泛着冷光。沙地上还留着白天射击的弹孔,密密麻麻的,像块被筛子扎过的布,有些弹孔周围还沾着没吹散的沙粒,在光里闪着细碎的亮。

康达的影子就在探照灯的光里晃了晃。他穿着黑色风衣,肩背绷得笔直,像块嵌在光里的铁,手里的狙击步枪架在简易支架上,枪托抵着肩窝,连瞄准的姿势都没半点晃——我甚至能看见他左手扶着枪管的姿势,指节泛着青白,跟白天在礁群里瞄准白鸟时一模一样。

“砰!”

枪声突然炸开,不是冲锋枪的“突突”,是狙击步枪特有的闷响,在夜里传得很远,没被风打散,反倒像颗石子投进黑礁湾,荡开的回音撞在雷朵主楼的墙上,又弹回来,绕着靶场打了个旋,最后飘到我耳边时,还带着股硝烟的呛味。我看见探照灯的光里,靶心处溅起一小团沙雾,黄蒙蒙的,没等落地就被风卷走——他又中了,跟在礁群里一样,没半点偏差。

我慢慢退回床边,伸手摸向枕头下的狙击步枪。木质枪托还带着我掌心的汗温,金属枪管却依旧冷得刺骨,防滑绳缠在腕上,绳结勒得有点紧,倒让我更清楚地感觉到枪身的硬——这硬,是能护着人的硬,是能跟康达对峙的硬。指尖蹭过枪管上的弹孔痕迹,那是去年在黑礁湾跟军火商火拼时留下的,当时老周还笑着说“这枪跟着你,也算见了血”,现在握着它,倒像握着老周的期待,握着邓班当年在新兵连教我握枪时说的“身份刻在骨头上,枪就握在手里,不能松”。

明天的靶场,是康达设的陷阱,是雷清荷看的好戏,可我没退的路。老周还在他们手里,阿雅还在等着我救,我身上扛着的不只是自己的命,是卧底的责任,是军人的使命,是那句刻在骨头上的“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我把枪又往枕头下塞了塞,让枪托更贴着手背,冰凉的金属壳透过布料渗进来,却让我格外清醒。脑海里又闪过邓班的脸,他蹲在新兵连的靶场上,手里拿着我的枪,说“合格的军人,不是不怕死,是知道为什么死,知道为谁活”。

是啊,我知道。为了老周塞给我的那块大白兔奶糖,为了阿雅在码头说的“袈沙哥放心”,为了黑礁湾里没被浪打灭的航标灯,也为了身上那套没穿在身上,却比任何衣服都重的军装。

明天,不管康达的枪多准,不管雷清荷藏了多少后手,我都得赢。这身份,刻在骨头上,哪怕死,也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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