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溯传四季——情感的解冻与力量的回归（2/2）

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这个“正常世界”的一切知识——不仅仅是战斗技巧，还包括人情世故、生活常识、伽勒尔的风土文化。

他开始能分辨出彩豆严肃教导时和偷吃甜点放松时的细微语气差别；

开始理解镇上居民打招呼时的善意；

开始会在甜品店老板多送他一块饼干时说一声生涩的“谢谢”。

他的表情依旧比常人稀少，但那双曾经绝对空洞的黑眸，渐渐有了情绪的涟漪——困惑、专注、偶尔的愉悦、淡淡的无奈（尤其在彩豆试图让他品尝某种过于古怪的新甜点时）、以及对宝可梦们不易察觉的柔和。

与此同时，他那被封印的、属于冠军级训练家的战斗素养和能力，也在这一年的“正常”生活与持续对战中，如同被缓慢解封的利器，一点点展露锋芒。

他的指挥风格，从最初的简洁到近乎匮乏，逐渐变得丰富而有层次。

他依然话不多，但每一句指令都精准地卡在战斗节奏的节点上，预判、诱骗、反击、联防……种种高级战术思想，开始以一种更自然、更适应目前队伍水平的方式融入对战。

他不再仅仅依赖宝可梦自身的素质和本能，而是开始有意识地构建战术体系。

例如，利用直冲熊的速度和“掷泥”干扰对手视线与行动，为炎热喵创造近身机会；或者让巨牙鲨在水中利用“挑衅”吸引火力，再由直冲熊从岸上发动突击。

他对能量和态势的感知也越发敏锐。

即使不动用任何超常力量（他也动用不了），他也能凭借肉眼和经验，大致判断出对手宝可梦的技能威力、体力消耗以及可能的战术意图。

他教导宝可梦们控制力量，在陪练中以最小的消耗达成训练目的，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这种高效而克制的战斗理念，让彩豆越发确信他失忆前绝非等闲之辈。

他的身体素质更是远超常人。

道馆的日常训练、杂务，对他而言轻松无比。

他甚至开始在不使用宝可梦的情况下，作为“人形标靶”或“移动障碍”，帮助一些学徒进行反应训练。

他能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精准度躲避投掷而来的（钝头）训练球，能仅凭肉身力量模拟出宝可梦某些技能的冲击轨迹供学徒适应。

彩豆曾私下让她的怪力（收敛大部分力量）与初白（X）进行过几次纯体术切磋，结果令她震撼——初白（X）在力量上自然“无法”与怪力抗衡，但他的闪避、卸力、借力打力的技巧，以及对战机的把握，简直像一台为战斗而生的精密机器，常常能在怪力狂风暴雨的攻击中找到那一丝缝隙，进行有效的反击或脱离。

这绝不是一个十几岁少年，哪怕天赋异禀，能在正常环境下练就的身手。

一年时间，足够让初白（X）从那个微寐森林中走出、浑身透着神秘与危险的失忆少年，变成溯传镇居民眼中“彩豆道馆那个有点沉默但很可靠、实力很强的学徒初白”。

人们习惯了他的灰白短发和安静性格，习惯了他身边跟着的直冲熊和炎热喵，也隐约知道镇外水域里有一条凶悍的巨牙鲨是他的伙伴。

联盟的“特别观察对象”身份顺利下发，为期一年。

负责定期联络的联盟官员最初几次还颇为警惕，但几次接触下来，报告上写的都是“对象生活规律，积极参与道馆活动与社区服务（指帮镇上老人搬运东西、驱赶偶尔闯入的野生宝可梦等），无任何危险或违规迹象，与宝可梦关系融洽，战斗素养突出但性格稳定”。

观察期平稳度过，初白（X）在伽勒尔的合法身份也越发稳固。

四季流转，一年的光阴即将画上句点。

初冬的某个傍晚，训练结束，学徒们陆续离开。

道馆里只剩下彩豆和正在擦拭地板的初白（X）。

直冲熊在角落里追着自己的尾巴玩，炎热喵趴在温暖的暖气片旁假寐。

彩豆走到初白（X）身边，递给他一杯热茶。“初白，你的观察期，还有一个月就正式结束了。”

初白（X）停下动作，接过茶杯，温暖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抬头看向彩豆，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联盟官员已经跟他提过，观察期结束后，他将获得正式的伽勒尔居民身份，可以不受限制地挑战道馆，参加官方赛事。

“到时候，你有什么打算？”彩豆靠着墙，灰色的眼眸看着他，“继续留在道馆？还是……出去旅行，挑战伽勒尔的道馆，参加冠军杯？”

初白（X）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道馆窗外。

天色渐暗，街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温暖。

他的视线似乎没有焦点，又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象，看向某个未知的远方。

这一年来，那些模糊的悸动——对“道馆”、“对战”、“联盟大会”的熟悉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他战斗素养的恢复和情感的复苏，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吸引力。

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引导他走上那条路。

而且，每当他进行高强度的对战或思考复杂战术时，脑海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些极其破碎、无法捕捉的画面碎片——炽热的火焰、冰冷的寒光、巨大的阴影、还有……一抹温暖的金色和宁静的绿色。

这些碎片转瞬即逝，却总在他平静的心湖留下淡淡的痕迹。

旅行……挑战道馆……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把钥匙，轻轻叩击着那扇紧闭的记忆之门。

尽管门后依旧是一片黑暗，但门的本身，似乎更加清晰可见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彩豆。这一年来，这位外表严肃、内心柔软、热爱甜食和格斗的少女馆主，是他与这个“正常”世界连接的最重要桥梁。

他学会了感受，学会了表达（尽管依然笨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自然而然的接纳和引导。

“我想……去旅行。”初白（X）缓缓开口，声音比一年前多了些许温度，虽然依旧平静，“挑战道馆。看看……伽勒尔。”

彩豆看着他，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干净而明亮。

“我猜也是。你的眼神，在提到对战时，总是有点不一样。”她喝了一口自己的茶，“那么，作为你的担保人和……嗯，算是半个师傅？在你离开之前，我有个提议。”

初白（X）静静听着。

“进行一场正式的道馆挑战赛吧。”彩豆说，灰色的眼眸中燃起属于格斗家的斗志，“不是陪练，不是切磋。是以挑战者的身份，在溯传竞技场，向我发起挑战！

赢了我，你就能获得溯传道馆的‘拳击徽章’。

这是你旅途最好的起点，也是对我这一年‘教导’的毕业考核，怎么样？”

道馆挑战……徽章……

这些词语带来的悸动尤为强烈。初白（X）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好。”

约定在一周后进行。

夜晚，初白（X）回到自己的小屋。

直冲熊趴在他脚边打盹，炎热喵依旧守在暖气片旁，巨牙鲨的精灵球静静放在床头。

他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稀疏的星光。

一年的时光，在他空白的人生中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依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从何处来，体内被封印的力量依旧沉寂如死水。

但他不再是那个只有生存本能和战斗技巧的空壳。

他有了在乎的伙伴，有了想要探索的道路，有了虽然模糊却真实存在的目标。

情感的复苏，如同解冻的春水，虽然缓慢，却不可逆转地滋润着他干涸的内在。

而冠军级的战斗素养，也在日常生活的打磨下，褪去了过去可能沾染的血腥与绝望，变得更加纯粹、更加适应这“普通”的舞台。

一周后的道馆挑战，将是他以“初白”这个身份，真正迈出的第一步。

而在世界更深的暗面，那无形滤网依旧运转，遥远的寻找者们依旧在迷雾中徒劳摸索。

名为“初白”的存在，正在伽勒尔这片土地上，以他自己的方式，悄然生长，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也等待着……与过去重新交汇的宿命时刻。

只是此刻，他仅仅是期待着即将到来的、人生中第一场正式的道馆对战。

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在他心中清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