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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序.街市交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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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窄,两边是高高的院墙,青石板路坑坑洼洼。脚步声在巷子里回响,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追兵的。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药篓里的药材颠簸着,发出哗啦的声响。

巷子尽头是另一条街。他冲出去,差点撞上一个挑担的货郎。货郎骂了一句,他顾不上道歉,继续往前跑。柳树巷就在前面,拐进去就安全了。

“前面的...请留步!”

身后传来喊声。

是沈煜的声音。允堂的血液几乎凝固。他咬紧牙关,不但没停,反而跑得更快了。心口的旧伤开始抗议,像有把钝刀在肉里搅,疼得他眼前发黑。但他不能停,不能在这里被抓住。

柳树巷口就在眼前。他冲进去,跌跌撞撞跑到药铺门前,掏出钥匙,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门开了,他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插上门闩,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

门外,脚步声追到巷口,停住了。

沈煜站在柳树巷口,看着那条幽深的小巷。巷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柳枝的沙沙声,和远处集市隐约的喧哗。

刚才那个青色身影就是拐进了这里,然后消失了。

他慢慢走进去。巷子两边是几户人家,门都关着,只有最里面那户门楣上挂着招牌——“安氏药铺”。字写得很端正,笔画有筋骨。

沈煜在药铺门前停下。门关着,门板是新换的,木头纹理清晰。他抬起手,想敲门,手指悬在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里面的人是谁?真的是那个已经死去四年的十五皇子?可能吗?清虚道长亲口说的,人已经走了,骨灰都撒了。可是...可是那背影...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最终,他放下手,转身,慢慢往回走。

走到巷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药铺的门依旧关着,窗子也关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点光。

沈煜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柳树巷。

药铺里,允堂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斗笠掉在一边,他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嘴唇没有血色。心口的疼痛像潮水,一波一波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淹没。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药丸,干咽下去。药丸卡在喉咙里,苦味蔓延开来,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眼泪都出来了。

咳嗽声在空荡荡的铺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他捂住嘴,拼命压抑,肩膀剧烈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咳嗽才渐渐平息。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眼睛望着屋顶的横梁。梁上结着蛛网,一只蜘蛛在网中央一动不动。阳光从窗缝里漏进来,照在青砖地面上,形成一道细长的光带。光带里有灰尘在飞舞,慢悠悠的,不知今夕何夕。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沈煜离开的声音。脚步声很慢,很沉,一步,两步,渐渐远了,消失在巷口。

允堂闭上眼睛。四年了,他以为已经逃出来了,以为可以重新开始。但一个背影,一次偶遇,就把一切打回原形。他还是那个被困在深宫里的十五皇子,还是那个逃不出命运手掌的可怜虫。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站起身。腿麻了,他踉跄了一下,扶住药柜才站稳。他捡起地上的斗笠,拍掉灰尘,重新戴在头上。然后走到诊桌后,坐下,拿起医书。

手指翻开书页,字迹在眼前晃动,一个也看不进去。他盯着那些字,盯着盯着,视线就模糊了。

窗外,春光明媚。柳树巷口的柳枝在风里轻轻摇曳,嫩绿的新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集市上的喧闹声远远传来,像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药铺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和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这安静像一层厚厚的茧,把他包裹起来,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过去的幽灵。

但茧总有破的时候。沈煜已经起了疑心,以他的性子,不会就这么算了。南烁虽然没认出他,但会不会也觉得熟悉?还有张敬贤...

允堂放下医书,手指按在太阳穴上,用力揉了揉。头疼,心口也疼,全身都疼。这具身体,就像一件打碎后又勉强粘起来的瓷器,看着完整,其实处处是裂痕,碰一碰就会再次碎裂。

他得走。得离开青石镇,去更远的地方,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可是...可是能去哪儿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姓南,就永远逃不出那张网。

除非...除非他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也许...也许这才是唯一的出路。四年前他就该死了,是清虚道长硬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多活的这四年,像是偷来的,每一天都战战兢兢,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他站起身,走到药柜前,拉开最首,那个翡翠葫芦,那枚金锁,还有东远留下的那封信。他把它们拿出来,放在掌心。

匕首冰凉,葫芦温润,金锁小巧,信纸脆弱。这些是他全部的家当,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窗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允堂的手一抖,东西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转头,盯着那扇门,呼吸骤然急促。

“安大夫在吗?”是个妇人的声音,带着焦急,“我家孩子又烧起来了,您快给看看!”

是王婶。

允堂长长松了口气,手心全是冷汗。他把东西收回抽屉,整理了一下衣襟,戴上斗笠,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王婶,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脸蛋通红,眼睛半睁半闭,呼吸急促。

“快进来。”允堂侧身让开。

王婶抱着孩子进来,把孩子放在诊床上。允堂坐下把脉,看舌苔,问症状。动作熟练,声音平稳,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慌乱。

他开了方子,抓了药,叮嘱怎么煎服。王婶千恩万谢,抱着孩子走了。

门重新关上。允堂站在门口,看着王婶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巷子里暗了下来。

他关上门,插上门闩,却没有点灯。就那样站在黑暗里,站了很久。

窗外,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地平线下。夜幕降临,青石镇渐渐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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