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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且受着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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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晨光越来越亮,宫人们开始忙碌,远处传来扫洒庭院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但东宫这座寝殿里,时间仿佛凝固了,凝固在死亡步步逼近的阴影中。

不知过了多久,允堂的眼皮动了动。

南承瑾立刻起身冲过去,在榻边跪下。他看着弟弟缓慢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起初是迷茫,然后是清醒,最后是认命般的平静。

“你醒了。”南承瑾说,声音哑得厉害。

允堂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还没死啊。”

“不准说死。”南承瑾握住他的手,“不准。”

允堂的视线移向清虚道长,停顿了一下,又转回南承瑾脸上:“他...都告诉你了?”

南承瑾点头。

允堂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好。省得我解释。”他重新睁开眼睛,这次眼神清明了许多,“解不了,对不对?我查过典籍,‘百日枯’无解。”

“有解。”南承瑾说,“需要心头血和至亲血。”

允堂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着南承瑾,看了很久,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让南承瑾的心揪成一团。

“所以到头来,”允堂轻声说,“还是要你救我。还是要欠你的。”

“不。”南承瑾摇头,“是我欠你的。一直都是我欠你的。”

清虚道长睁开眼睛,看了看两人,起身走到窗边,将空间留给这对兄弟。晨光照在他洗白的道袍上,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允堂试着想坐起来,但身体软得没有力气。南承瑾扶起他,在他身后垫了软枕。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两人靠得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

“南承瑾。”允堂忽然叫他的名字,不是“兄长”,不是“太子”,就是南承瑾,“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南承瑾的手僵住了。他盯着允堂,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会。”他最终说,声音很轻,“会很难过,难过得想死。”

允堂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那片逐渐明亮的天空:“骗人。你恨我。”

“我恨你。”南承瑾承认,“恨你总是那么倔,恨你从不听我的话,恨你宁可自己配毒也不肯来问我一句为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但我更恨我自己。恨我先对你动手,恨我打破了我们之间最后的平衡,恨我把你逼到这一步。”

允堂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在锦被上无意识地画着圈,一圈,又一圈,像儿时常玩的游戏。

“你还记得吗?”他忽然说,“小时候,每次我生病,你都会守着我。母妃说不用,有太医有宫女,但你非要自己守着。你说,允堂怕黑,睡着了会做噩梦,得有个人陪着。”

南承瑾的喉咙发紧:“记得。”

“有一次我烧得厉害,说胡话,哭着要母妃。”允堂继续说,声音飘忽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你就躺在我身边,抱着我,说‘哥哥在,哥哥就是母妃’。整整一夜,你没合眼。”

殿内安静下来,只有晨风吹动窗纸的轻微声响。清虚道长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那时候真好。”允堂轻声说,“那时候你还是我哥哥,我还是你弟弟。没有太子,没有皇子,没有毒,没有恨。”

南承瑾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现在也是。允堂,现在我也是你哥哥。”

允堂转头看他,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可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往前走。”南承瑾说,“我们一起往前走。解毒,活下去,然后...然后重新开始。”

“怎么重新开始?”允堂问,声音里有一丝嘲讽,“你身上的毒是我下的,我身上的毒是我自己养的。我们手上都沾了对方的血,心里都扎着对方的刺。这样两个人,怎么重新开始?”

南承瑾沉默了很久。晨光完全照亮了寝殿,照亮了榻上相握的两只手,照亮了两个人苍白憔悴的脸。最后,他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

“那就带着这些血和刺,一起活下去。允堂,死太容易了,闭上眼睛就行。活着才难,要面对过去犯的错,要忍受心里扎的刺,要每天看着那个你恨又放不下的人。”他俯下身,额头抵住允堂的额头,“但我想试试。我想和你一起试试。你愿意吗?”

允堂的眼泪终于滑落,顺着眼角没入鬓发。他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南承瑾握着他的手,任由晨光照在脸上,任由那股温暖从相贴的额头传遍全身。

窗边,清虚道长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在手中翻转。铜钱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掌心——正面朝上,是吉兆。

但道长脸上没有任何喜色。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十二个时辰,圣上能否赶回?取心头血能否成功?解毒的过程能否撑过去?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在这深宫之中,死亡从未远离,它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疏忽,一个错误,一个放弃的瞬间。

晨钟响了,浑厚的声音传遍皇城。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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