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4章 溯源自照（2/2）

四道接引，四种反应。道种灵性那丝脆弱的触须，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冰冷秩序的解析、炽热情感的冲击、纯粹信念的抚慰，以及至高秩序的漠视。这过程对初生的灵性而言，负荷巨大，凶险万分，数次濒临崩溃或被带偏的边缘。

但最终，在归墟砚混沌道韵的支撑下，在道种自身“包容”与“新生”特性的挣扎下，它挺了过来。虽然没有“学会”任何具体的神通法术，但它懵懂的意识中，被强行拓印下了对“秩序结构”、“情感执念”、“信念归附”、“法则平衡”这几种截然不同的、高层次大道特性的最初“印象”与“理解”。

这些“印象”粗糙、模糊、充满冲突，却如同在它空白的灵性画布上，泼洒下了几笔截然不同的、浓烈的基础色。它的“认知”边界被极大地、粗暴地拓宽了。那点翠绿光华，在经历这一切后，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显得疲惫不堪，却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厚重”与“复杂”，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单薄的“新生”感。

溯源自照，虽险不殆。道种灵性完成了第一次对外界的主动探索与认知，代价是灵性损耗，收获是对“大道多样”的初步启蒙。

然而，就在苏婉和林念源以为这惊心动魄的“溯源”即将结束，道种灵性触须开始缓缓回收之时——

异变再生！

那四道至高存在，似乎不约而同地，在道种灵性这趟短暂的“旅程”即将结束时，做出了某种“反馈”或“标记”。

蛛网方向，一点微不可察的、蕴含着特定触发逻辑的银色“印记”，悄然附着在了回收的灵性触须末端。

画笔方向，一缕极其淡薄的、与某种特定“情绪共鸣”频率绑定的赤色“丝线”，无声缠绕而上。

信火之源，一点温暖却顽固的、指向某个模糊“信仰坐标”的光斑，悄然融入。

就连那一直冷漠注视的天律之海，也降下了一道无形的、代表着“被标记、需观察”的法则涟漪，印在了触须之上。

四道不同的、性质各异的“印记”，随着灵性触须的回收，一同向着归墟砚，向着道种灵性本身，烙印而来！

这不是攻击，更像是某种“坐标标记”、“观察窗口”或“引动装置”！一旦被成功烙印，道种乃至刘云轩，与这四方的“联系”将被加深，未来可能随时被“定位”、被“引动”、被“观察”，甚至被某种预设的条件“触发”相应反应！

“不好！”苏婉脸色惨白，创世之力就要不顾一切地截断那回收的灵性触须，哪怕伤及道种。

林念源竹笛已举起，砺音即将化作最锋利的刃。

但，晚了。那四道印记随着灵性触须回收的速度太快，且与道种灵性本身已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强行斩断，恐怕会引发连锁反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归墟砚上，那道痕印中心，那点疲惫的翠绿光华，似乎感应到了紧随而来的、外来的“标记”与“束缚”，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挣扎的灵性光辉！

它不再吸收，而是排斥！不是以力相抗，而是以一种懵懂却坚定的、“我即是我，不属任何”的独立意志，混合着灰白道痕印的“包容”道韵，形成一层薄薄的、却性质奇异的灵性“胎膜”，试图将那四道外来印记“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砚身深处，那道纵裂之底，那点之前微动的、古老的归墟意志，似乎也被这试图“标记”、“定位”的行为所激怒，再次波动了一下，散发出一丝“万物归寂”、“万法皆空”的晦涩气息，融入那灵性“胎膜”。

四道印记，撞上了这层奇异的、融合了道种独立意志、混沌包容道韵以及一丝归墟空寂气息的“胎膜”。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极其轻微、仿佛水汽蒸腾般的声响。

那四道来自至高存在的印记，竟然被这层看似脆弱的“胎膜”，勉强……挡住了！并非消除，而是被“隔绝”在了道种灵性最核心的外围，如同粘附在蛋壳表面的灰尘，暂时无法渗透进去，与道种灵性最核心的本质建立直接、稳固的连接。

灵性触须彻底收回，没入翠绿光华之中。光华瞬间黯淡到极点，几乎熄灭，陷入了深度的沉寂与自我修复。而归墟砚也停止了所有异动，灰芒内敛，道痕印光华收敛，仿佛耗尽了力量，重归平静。

只在道痕印的最外围，那灰白光华的边缘，隐隐多了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杂色光影，那是四道被隔绝的印记残留的微弱痕迹。

溯源自照，有惊无险，却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与更深层的隐患。

苏婉和林念源脱力般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们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暂时过去了，道种灵性挺过了第一次生死考验。但，那四道被隔绝却未消除的“印记”，如同四把悬在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而那四道目光背后的存在，通过这次“投喂”与“观察”，对道种、对刘云轩、对莲心界的了解，必然加深了许多。

下一次，它们的手段，恐怕会更加难以预料。

月无瑕所说的“一线生机”，或许就应在这道种灵性初步的“独立”意志，以及那意外相助的归墟本质上。但更大的“危机”，也已然埋下。

莲心界的天空，依旧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暗流已不再是潜伏，而是化作了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