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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6章 砚中乾坤(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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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即我,我即砚。此界伤,即我伤;此界生,即我生。”

意念如水波扩散,触及苏婉,她娇躯剧震,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次是失而复得、痛彻心扉又带着无尽希冀的泪。触及林念源,他断笛脱手,仰天长啸,啸声悲怆穿云,却又带着宣泄后的释然与坚定。触及每一个莲心界生灵,无论是人是兽是草木,心中都莫名一恸,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定与归属感——界主未逝,他与界同在,与每一个生灵同在。

归墟砚轻轻一震,砚身那些裂痕中,有点点极其微弱的、混沌色的光华流转而过,仿佛干涸河床渗出的泉眼。砚池氤氲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一丝,也更规律了一些。

苏婉扑到砚边,颤抖着伸手,再次抚上冰冷的砚身。这一次,她感受到的不再是纯粹的沉寂,在那冰冷厚重的深处,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温暖与回应。虽然依旧无法交流,虽然形态已非,但她知道,他“醒”了,以另一种方式,真正地、彻底地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它的“魂”,它的“骨”,它的“承载者”与“守望者”。

“云轩……”她哽咽着,将额头抵在砚上,千言万语,化作无声的泪与决绝的心念,“我会守好这里,等你……无论如何,等你。”

林念源拾起断笛,走到砚旁,沉默良久,将断笛轻轻放在砚边。“知音不在,笛已无声。但天地为琴,伤痕为弦,我心为韵。他日你若能闻,我为你奏一曲……‘归墟’。”

老村长带着村民,再次跪倒在砚前,这次没有悲声,只有肃穆的叩拜与无声的誓言。他们不懂太高深的道理,但他们明白,是这方砚,是砚中那人,给了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根基。这份恩,这份债,要用世世代代去还,去守。

归墟砚无言,只是静静悬浮,缓缓旋转,砚池氤氲,仿佛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承载着这一切。

然而,就在莲心界众生因刘云轩意识复苏而悲喜交加、重燃希望之时,就在这片劫后天地缓慢愈合、展现新貌之际——

莲心界外围,那原本混沌未明、不断缓慢扩张的界壁之外,极其遥远、近乎虚无的黑暗深空之中,几点微光,悄然亮起。

那不是星辰,而是几道穿越无尽虚空投射而来的、冰冷的“目光”。

一道目光,来自一张悬浮于法则之海深处的、古朴的“古琴”虚影。琴弦无风自动,发出只有至高存在方能聆听到的、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悦的细微颤音。它在“看”着莲心界天穹上那道淡金色的、属于“道鸣”残留却被转化吸收的琴弦烙印,琴身微震,似在推演、评估。

一道目光,来自一支于红尘万象中沉浮的、赤红如血的“画笔”。笔尖一滴浓墨将滴未滴,倒映出莲心界大泽中那沉淀的、更为复杂真实的红尘倒影。画笔微微倾斜,似在衡量那倒影中蕴含的、不同于以往任何“戏本”的、真实而沉重的“情”之重量。

一道目光,来自一座香火缭绕却破败诡异的“古庙”虚影。庙檐下那盏“信火之灯”明灭不定,灯火映照出青原上村民们心田间,那被灼炼后更为凝聚、纯粹、难以动摇的守护信念。灯火摇曳,似在评估这“信力”的质地与……可利用(或需清除)的价值。

最后一道目光,最为隐晦,来自一张无形无质、却笼罩极大范围的、不断蠕动复制的“蛛网”中心。蛛网无数复眼,倒映着莲心界地脉中那些银色的、已成为山川脉络一部分的“窃道之痕”。复眼闪烁,似在分析这些痕迹被“接纳”、“转化”后形成的新结构,以及其中蕴含的、令它既感“熟悉”又觉“危险”的、逆向解析与防御的可能。

这四方目光,正是此前跨界施法、留下道伤、后被刘云轩引动反噬、最终被天律庭惊退的“古琴”、“画笔”、“古庙”、“蛛网”的主人。它们并未真正离去,一直在遥远之处,冷眼旁观。

此前莲心界道伤反噬、界主化砚、天地濒临崩溃,它们本欲趁虚而入,攫取最后的果实,却被那天律庭更高存在的意志喝止,勒令退去。它们不敢违逆“天律”,却也不甘就此放手。一个新生世界,竟能引动“道伤噬心、身化归墟”这等逆天之举,更引来“天律”亲自注目并收录“观察序列”,此界价值,已然不同。

如今,莲心界大劫暂过,界主化砚镇界,道伤被纳为用,天地重稳,甚至隐隐透出一种历经磨难、破而后立的独特气韵。这更让它们心痒难耐。尤其那方“归墟砚”,竟能容纳、转化、甚至一定程度上“统御”它们留下的道伤之力,这简直闻所未闻。此砚,此界,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那天律庭的“收录观察”又意味着什么?

它们不敢再轻易出手,以免触怒“天律”。但“观察”,总是被允许的。甚至,暗中施加一些不越界的“影响”,埋下一些“种子”,等待合适的时机……也并非不可为。

古琴微震,一缕无形无质、却蕴含特定法则波动的“弦音”,悄无声息地穿透遥远虚空,朝着莲心界天穹那道淡金烙印飘去。非是攻击,而是极其隐蔽的“共鸣”试探,试图感知那烙印的深浅,与砚台的联系,乃至……是否存有可趁之机。

画笔轻颤,一滴细微到极致的“情念墨滴”,混入虚空乱流,朝着莲心界大泽的红尘倒影落去。非是污染,而是“浸润”与“观察”,看这方天地生灵之情,在经历大劫、界主化身后,有何变化,能否引动更强烈的、可供利用的“情劫”。

古庙信火摇曳,一点微不足道的、却精纯无比的“信力火星”,随风飘向青原。非是直接蛊惑,而是“滋养”与“诱导”,试图悄然壮大村民心中那份对“刘云轩”(归墟砚)的感恩与守护之念,将其引向更狂热、更排外、更易于掌控的“信仰”,埋下未来可能的“信毒”变种。

蛛网复眼闪烁,一根比发丝纤细万倍的、无形无质的“摹道之丝”,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悄无声息地探向莲心界地脉中那些银色脉络。非是窃取,而是“连接”与“学习”,试图分析这些被转化后的道痕结构,窥探归墟砚“容纳转化”之秘,甚至尝试进行极其缓慢的、不引起警觉的“同步摹写”,以备将来。

四道目光,四种手段,皆微不可察,隐于自然,避开了莲心界此时最外层的、微弱的自我防护,也绕开了可能存在的“天律”监察。它们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猎物重伤初愈、最脆弱也最可能露出破绽的时候,布下了最隐蔽的陷阱与诱饵。

归墟砚静静悬浮,砚池氤氲缓缓旋转,对那遥远虚空投来的冰冷目光与悄然渗入的细微“探针”,似乎毫无所觉。砚身裂痕中的微光静静流淌,承载着界主的意志,也承载着整个世界的伤与新生的希望。

苏婉在引导地脉,忽然心尖莫名一颤,似乎感应到一丝极淡的、来自大泽方向的不谐,但仔细探查,却又无踪。她蹙了蹙眉,只当是重伤未愈、心神损耗导致的错觉,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地脉梳理。

林念源坐在断笛旁,试图以心感应天地新韵,构建新的音律之道。某一瞬,他仿佛捕捉到天穹极高处,有一缕极其古怪的、非自然的“杂音”,但稍纵即逝,再难寻觅。他摇摇头,以为是道鸣残痕未消的余波,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

老村长督促着村民重修祠堂,商议着要为先刘云轩、后归墟砚立长生牌位,日夜香火供奉,以报大恩。他心思朴实,只觉得唯有如此,方能心安,却不知那最虔诚的感念之心,正悄然吸纳着冥冥中飘来的一点“信力火星”,燃烧得更加炽热、纯粹,却也……更加脆弱,易被引偏。

莲心界,在悲恸与希望交织中,踏上重生之路。伤痕在缓慢愈合,生机在顽强勃发。归墟砚镇守中央,沉默如山。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已悄然涌动。来自更高层次、更遥远敌人的窥探与算计,如同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砚中乾坤初定,界外风雨欲来。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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