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竟然投毒?平民被视为蝼蚁,但总有人守护一切!(1/2)
凉州城西的流民窟,像一块溃烂的疮疤贴在雄城的边缘。
低矮的窝棚挤挨着,破败的芦席顶在风中簌簌作响。
污水的馊臭,牲畜粪便的腥臊,还有人群聚集太久散不出的体味,混合成一股浊气。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比病痛更早地在这里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西边军营,瘟气就是打那儿传出来的!”
“可不,昨日里巷尾的老孙头,好好的,吐得天昏地暗,浑身烫得吓人!”
“是兵灾,是那姓李的杀孽太重,老天降罚,他还要窝在城里,这是要拖着全城人一起死啊!”
“不能让他待了,军营就是瘟窝,得赶他走。”
流言在人心中像毒蛇一样嘶嘶游走,迅速盘踞了人们本就脆弱恐惧的心神。
几个眼神闪烁的汉子混在人群中,声音不高不低,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撩拨起更大的不安和愤怒。
“当兵的都瘟了,粮还有给我们吃的吗?”
“守着粮仓,是想把咱们都饿死吗?”
“走,去找姓李的要说法,不开仓,就砸开!”
恐慌迅速发酵成汹涌的愤怒。
衣衫褴褛的人群,如同被驱赶的蚁群,开始向着城西军营和附近官仓的方向涌动。
男人挥舞着捡来的木棍,妇人抱着啼哭的孩子,老人浑浊的眼中满是绝望。
呼喊声汇聚成一片模糊而充满戾气的浪潮。
“驱除灾星李骁!”
“开仓活命!”
“军营滚出凉州!”
军营辕门紧闭。
粗大的原木门闩后,翼青牙兵身着皮甲,手持长矛横刀,组成了一道沉默的防线。
他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紧绷的肌肉和死死盯着前方人群的眼睛。
矛尖在昏沉的天光下闪着冷硬的微光。
孙二狗站在防线最前面,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他能清晰地看到人群,前排几张因饥饿而扭曲的脸,听到那些恶毒的咒骂像石头一样砸过来。
一个抱着瘦弱婴孩的妇人哭喊着往前扑,几乎要撞上他竖起的矛杆。
“退后!”
孙二狗喉咙发干,厉声喝道,声音有些劈叉。
他不敢看那妇人怀中孩子青灰的小脸,那会让他握刀的手发软。
他身后的牙兵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阵线微微晃动了一下,又被他用眼神死死钉在原地。
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军令,守住。
军营内,气氛同样凝重。
李骁站在中军帐前,听着辕门外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喧嚣。
他脸色沉静,看不出波澜,只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腰间那柄被粗布包裹的“斩机”横刀,刀柄处的绿松石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的悸动感,透过刀鞘,清晰地传递到他紧贴刀柄的掌心。
那感觉稍纵即逝,却带着一种恶意。
“老蔫巴!”
李骁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瞬间压过了门外的嘈杂传音。
“在!”
老蔫巴立刻上前一步。
带上营里所有的医官,还有你的人。
立刻去流民区,把所有出现发热呕吐症状的人,全部隔离开,找地方,清干净,用水泼街。
查!
给我查清楚,水井、吃食,所有入口的东西,一处都不能漏!
他的语速极快,不容置疑。
“是!”
“带几个机灵的,换身破衣,混进去,给我揪出最先,煽动人心的耗子。”
李骁的目光扫过辕门方向。
“手脚利落点,我要活口。”
老蔫巴没有任何废话,转身点了几名心腹牙兵和营中医官,迅速从侧门离开。
部署完毕,李骁转向辕门方向,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沉寂。
他大步走过去,登上辕门内侧临时搭起的一个矮木台。
他的身影一出现,辕门外汹涌的人潮似乎为之一窒,咒骂声也低了几分,只剩下无数双充满愤怒和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军营,没有瘟疫。”
李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带着令人心头一沉的穿透力。
“围堵军营,冲击粮仓,形同谋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前排的人群,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却让被扫视的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擅越此线者,军法从事。”
没有威胁的怒吼,只有冰冷的宣告。
人群的骚动被这无形的压力硬生生压下去一截,但恐惧和愤怒的根还在。
几个混在人群中的煽动者,交换着眼神,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突然跳起来,尖声喊道。
“他撒谎,瘟病就是从军营传出来的,他想害死全城人,大家别信他,冲进去,开仓放粮,各自逃命,才有活路!”
这一喊,如同火星溅入油锅。
刚刚被压下的群情瞬间再次被点燃,人群又开始推搡着向前涌动。
孙二狗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握刀的手猛地抬起一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骁的声音再次响起。
“孙二狗,守住你的线,谁敢越线,杀无赦,但若有人胆敢先动手伤民众……”
他顿了顿,目光落那个獐头鼠目的煽动者身上。
“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孙二狗却猛地一凛,几乎出鞘的刀硬生生按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身后的牙兵吼道。
“听军令,矛端平,擅越者,杀!”
牙兵们齐声怒吼,长矛如林般平端,矛尖闪烁着致命的寒光,死死抵住了那道无形的生死线。
狂躁的人群被这森然的杀气一激,冲势再次被遏止,双方在辕门外陷入了短暂而令人窒息的僵持。
城西流民区深处,一口供数百人取水的公共水井旁。
老蔫巴带来的医官正蹲在地上,仔细检查一个刚刚被隔离出来的病患。
病人蜷缩在破席子上,浑身高热,呕吐物散发着酸腐气味。
几个牙兵在周围泼洒着刺鼻的石灰水。
独眼老兵没有参与救治,他像一头老迈却依旧警觉的头狼,在水井周围缓缓踱步。
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眯着,扫过井台湿漉漉的青苔,扫过井口边缘的泥垢,扫过附近污浊的排水沟。
浑浊的空气里,除了惯常的臭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腐败腥气。
他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在井台内侧,一处被踩得稀烂的泥泞处捻了捻。
指尖传来异常的粘腻感。
他凑近鼻子,那只独眼猛地一凝。
“水井。”
老兵站起身,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井水被人动过手脚。”
他指向井台内侧那片泥泞。
“有东西腐烂的臭味,混在泥里。”
他走到旁边一条污水横流的小沟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沟边杂乱的脚印。
几个模糊,带着鞋纹路的足迹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足迹比其他脚印更深,像是扛着重物留下的。
足迹延伸的方向,指向流民区深处那座废弃已久的城隍庙。
老蔫巴立刻明白了。
“老兵,你带两个人,顺着脚印摸过去,其他人,守好水井,通知所有人,此井水绝不能再饮?”
他点点头,没有多余言语,点了两个手脚利索的老兵,三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迅速朝着城隍庙的方向潜行而去。
城隍庙早已破败不堪,断壁残垣,野草丛生。
庙后一条狭窄的死巷,散发着浓烈的腐臭。
老兵打了个手势,三人分散开,悄无声息地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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