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归墟之战布局（1/2）
混沌空间之内，时间仿佛凝滞。唯有那不知从何处渗透而来的、带着亘古苍凉意味的微风，轻轻拂动着凌绝额前的发丝，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滔天巨浪与彻骨冰寒。凌苍穹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构筑了二十多年的认知基石上，碎石飞溅，地动山摇。
“构陷……是假？为了……保护两件关乎苍界的至宝？”凌绝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飘离了躯壳，悬浮在半空，俯瞰着那个曾经被仇恨与怒火填满，如今却只剩下茫然与空洞的自己。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的触感才让他确认自己并非身处梦境。脑海中，先祖凌啸天那佝偻的背影、族人无声的垂泪、嫡系族人们鄙夷的目光、自己年复一年在冷眼与欺辱中咬牙修炼的日日夜夜……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一场持续了千年，牺牲了无数旁支族人安宁与尊严的……大局？
他看着凌苍穹，那位须发皆白，面容却如古玉般温润，眼神深邃如星海的老祖。那双眼中此刻没有戏谑，没有轻松，只有沉甸甸的理解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旁边的柳凝霜，他的先祖母，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更是盈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慈爱与心疼，仿佛能感受到他此刻灵魂的颤栗。
“孩子，”柳凝霜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柔和，仿佛带着安抚神魂的力量，渗入凌绝混乱的心田，“我们知道，这一切对你及千年来的旁支血脉来说，太过残忍，太过颠覆。眼睁睁看着至亲蒙冤，自己背负血仇挣扎求生，却发现这冤屈背后，竟是如此……我们心中的煎熬，千年来，从未有一刻停歇。看着不知情的族人对同宗血脉打压排挤，看着啸天那一脉在偏远贫瘠的天元大陆隐姓埋名、受苦受难，看着你……独自一人，一步步从泥泞中挣扎而出，踏上这充满荆棘的归途，我们……心痛如绞。”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让这混沌虚空更添几分悲凉。连一旁的云璃和蓝玲儿，也早已收起了之前的警惕与好奇，俏脸上满是震撼与动容。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凌绝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剧烈波动的气息，那是一种信念崩塌后又被迫重塑的极度痛苦。
凌绝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息带着混沌中灵气与灵药混合的奇异味道，直灌肺腑，强行压下了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他抬起头，目光不再是之前的锐利如刀，而是带着一种破碎后的迷茫，以及一丝压抑不住的质问，看向凌苍穹：“既然是为了保护至宝，为何千年过去，真相依旧不能大白于天下？为何还要纵容……纵容嫡系对旁支的打压与欺凌？先祖……我先祖凌啸天……”
他的声音颤抖着，那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一种极致的复杂情绪——有得知真相后如释重负的些微轻松，有对族人千年苦难的悲愤与不忿，更有对那位素未谋面，却承载了如此沉重命运的祖父的深切牵挂与怀念。
凌苍穹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只是那声叹息更加悠长沉重，仿佛承载了千年的风霜：“绝儿，你的疑问，亦是千年来悬在我们心头的巨石。原因有三，且听我细细道来。”
他微微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周围的灵气随之微微荡漾，仿佛在辅助他梳理那沉重的过往。“其一，归墟之鍎，干系太大。它并非仅仅是一件强大的神器，而是维系苍界与归墟之间脆弱平衡的‘定海神针’之一！万载以来，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邪魔势力，那些觊觎苍界本源、渴望在归墟潮汐中分一杯羹的域外强敌，从未停止过对它的寻找。真相一旦泄露，哪怕只有一丝风声走漏，等待苍界大陆的，绝不仅仅是灭顶之灾，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苍界屏障提前松动，亿万生灵涂炭！这个风险，我们冒不起，整个苍界也冒不起。”
凌苍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凌绝、云璃和蓝玲儿，继续道：“其二，这场‘构陷’，需要一直维持其‘真实性’。唯有让所有人都相信凌啸天是真的因罪叛族，被家族无情清算，才能最大限度地迷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族人对旁支的打压，虽然绝非我们本意，甚至每每听闻，都令我等心如刀割，但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内部的‘不合’与‘倾轧’，反而使得这场戏更加逼真，更加无懈可击。我们……我们只能在暗中，对某些过于酷烈、可能伤及根本的手段，进行一些有限的、不引人注目的干预和平衡。”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与愧疚，那是一个领导者为了更大目标，不得不牺牲部分子民利益时的痛苦。
“至于其三……”凌苍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仿佛来自远古的肃穆与庄严，“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一切的牺牲与隐忍，这一切的布局，都是为了应对一场注定会到来、关乎整个苍界存亡的浩劫——新的‘归墟之战’！”
“归墟之战？”凌绝、云璃、蓝玲儿几乎是同时低呼出声。这个词汇，他们每听到一次都带着令人心悸的重量。
“归墟……”凌苍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混沌壁垒，望向了那不可知的无尽虚空，“乃是天地之终点，万物之归宿，亦是一切起始与终结的源头，是法则的坟场，也是新生的摇篮。每隔漫长到难以计数的岁月，归墟之力便会发生潮汐般的剧烈波动，界壁因而薄弱，引发波及诸天万界的‘归墟之战’！届时，域外邪魔、异界强敌、乃至一些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都会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企图吞噬苍界本源！而上一次归墟之战，正是万载之前，那场打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的正邪终极对决，魔道第一高手影帝，便是于那时被封印于封魔匣中！根据历代先祖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预言，以及我等不惜损耗本源进行的推演，新的归墟之战……已然不远！其征兆，或许已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悄然显现！”
柳凝霜适时接口，她的声音空灵而肃杀，与凌苍穹的沉浑形成了奇异的互补：“而归墟之鍎，便是稳定归墟界壁，延缓乃至抵御外敌入侵的关键之物之一！它必须被妥善保管，绝不容有失！让啸天带着它，隐于茫茫下界，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是当时我们能想到的……最安全的选择。”
凌苍穹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凌绝身上，那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期许，甚至带着一丝托付重任的决绝：“至于你的先祖凌啸天，他……并未真正死去。当年在天元大陆的‘坐化’，同样是金蝉脱壳、假死隐世之计！如今，他正在那危机四伏、常人难以想象的归墟界壁边缘，某处连我等都无法轻易探知的隐秘之地，日夜守护着那脆弱的屏障，监视着来自域外的任何异动！他的修为，也早已在千年的守护、与界外混乱能量的对抗历练中，突破了一层又一层的桎梏，达到了一个……你目前难以想象的至高境界！”
先祖……还活着！不仅在世，更在以一种悲壮而伟大的方式，独自守护着整个苍界的安危！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的重锤，狠狠砸在凌绝的心头。但这一次，带来的不再是崩溃与茫然，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火山喷发般的激动与自豪！原来，他一直视为人生最大耻辱与动力的家族冤屈背后，隐藏着的并非龌龊与背叛，而是如此波澜壮阔、可歌可泣的史诗！他的先祖，并非失败者，而是忍辱负重、独自背负苍生希望的孤胆英雄！那股积郁在胸中二十年的愤懑与冤屈，在这一刻，如同冰雪遇阳，开始飞速消融，转化为了沉甸甸的、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手中那枚古朴而神秘的天星令上。令牌触手温润，此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那天星令……”凌绝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其中的迷茫已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寻。
“天星令，绝非简单的认祖归宗信物。”凌苍穹的语气无比郑重，仿佛在宣告一件神圣之事，“它是开启这‘天星之痒’的唯一钥匙！而‘天星之痒’，也并非我凌家一族独占之宝地。它是苍界众多顶尖势力，为了应对那注定到来的归墟之战，摒弃前嫌，集各方之力，共同开辟、经营的一处……用于快速提升后辈精英修为的终极修炼圣地！”
他手臂一挥，混沌中一座气宇轩昂，恢宏无比的古殿凭空而起，他指向古殿深处那氤氲蒸腾、星光点点的方向。“此地，时间流速与外界迥异，布置有上古流传下来的五十倍时间加速大阵！外界百日，于此地便是五千日，相当于十四年有余的苦修光阴！而且，此地汇聚了苍界近乎一成的本源灵气，无穷无尽，更移栽了无数外界早已绝迹的天材地宝，可随意取用，辅助修行！这里，是倾尽苍界资源，为未来种子准备的……最终堡垒！”
凌苍穹的目光灼灼，如同两盏明灯，照在凌绝、云璃和蓝玲儿三人身上：“你们三人，天赋异禀，际遇非凡，更是身负远古战神之传承，冥冥之中自有气运加持，乃是应对未来那场大劫的关键力量所在！今日引你们来此，一是告知你们这一切的真相，让你们明了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所承载的重量；其二，便是要借这天星之痒，助你们……以及你们所建立的‘曙天盟’核心成员，尽快提升实力，夯实根基，以应对那不久之后，必将席卷天地的……归墟之战！”
凌绝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老祖……您……您怎么知道曙天盟？！”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之一，是他暗中积蓄的力量，从未对外公开！
凌苍穹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了然、赞许、以及一种更高层次的布局与关注。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这无声的笑容却让凌绝瞬间明白，他和他的伙伴们，恐怕早已在这两位老祖，乃至苍界更高层次存在的注视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或许都未曾脱离这盘关乎苍生的大棋。
真相，在这一刻，以一种无比残酷又无比恢弘的方式，彻底大白。
虽然过程充满了曲折、痛苦与意想不到的惊天转折，但最终指向的，不再仅仅是个人或家族的恩怨情仇，而是一个更加宏大、更加艰巨、关乎整个位面存亡的使命。
凌绝心中的愤懑与冤屈，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大部分化为了沉甸甸的责任感，还有一丝……为能参与其中而感到的莫名悸动。他看向凌苍穹和柳凝霜，眼神中的最后一丝彷徨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玄铁般坚不可摧的意志。
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对着两位老祖，深深一拜，头颅几乎触地。
“晚辈凌绝……明白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空旷的古殿中回荡，“多谢老祖、先祖母……告知真相！此等重任，凌绝……万死不辞！”
这一拜，心甘情愿，再无半分芥蒂。
就在凌绝拜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整个古殿猛地一震，并非来自内部，而是仿佛被某种外部巨力狠狠撞击了一下！殿顶那些镶嵌着的、散发着柔和星光的明珠剧烈地摇晃起来，光芒明灭不定。紧接着，一阵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唳叫声，穿透了古殿看似坚固的壁垒，直接作用在几人的神魂之上！
“敌袭！”凌苍穹眼中精光爆射，一直平和的气息骤然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凛冽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他袍袖一拂，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凌绝三人护在身后。
柳凝霜也是面色一凝，素手轻扬，一道淡蓝色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光幕瞬间展开，挡在了众人前方。光幕之上，水波流转，散发出强大的防御气息。
“是‘虚空影魔’！”凌苍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这些该死的域外秽物，鼻子倒是灵光！定是刚才天星令气息引动空间涟漪，被它们察觉到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众人前方的虚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下一刻，数道漆黑、扭曲、没有固定形态，仿佛是由纯粹阴影和负面能量构成的怪物，猛地从虚空涟漪中钻了出来！
它们没有五官，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闪烁，充满了暴戾、贪婪与毁灭的意志。它们的身躯边缘不断蠕动、变化，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被染上了一层墨色，光线被吞噬，温度骤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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