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暗影猎杀,金丹归囊(2/2)
回应他的,是自他脚下那因刀气搅动而微微扭曲的阴影中,骤然刺出的一根手指。
手指色泽灰暗,毫无光泽,仿佛由最普通的岩石打磨而成,但其尖端,却凝聚着一点极致的锋锐,那锋锐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尖锐,而是蕴含着“终结”、“寂灭”规则的具现化体现,足以洞穿世间大多数防御。
刀修亡魂大冒,护体罡气瞬间激发到极致,浑厚的真元在体外形成凝实的青色光罩,同时身形不顾一切地向后暴退,试图拉开距离。然而,那根看似缓慢的手指,却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他那强横的护体罡气,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轻易地、精准地,点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刀修前冲暴退的动作陡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只有针尖大小的孔洞。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正以那个孔洞为中心,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连同苦修多年的真元,正被那股力量无情地抽离、湮灭。他张了张嘴,想要发出最后的诅咒或疑问,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漏气般的嗬嗬声。下一刻,他魁梧的身躯如同被风化的岩石,从内而外开始崩解,化作与他的同伴们别无二致的飞灰,消散在潮湿的山涧空气中。
凌绝的身影,这才从刀修原先站立之处的阴影中缓缓浮现,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抹去的不是七条生命,只是拂去了衣角的些许尘埃。他抬手,将那枚蕴含着大乘境中期修士毕生修为精华的金丹收起,神识如同最精细的梳子,开始仔细地检查四周。
确认再无任何活口与遗漏后,他双手虚抬,体内那灰红色的寂灭星旋之力微微流转,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波动过处,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涟漪、那些死者最后的气息、甚至连同那只追踪香獴留下的特殊气味分子,都被这股蕴含“终结”意味的力量彻底抹去、分解,回归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
做完这一切,凌绝的身影再次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来到云璃和蓝玲儿身边,没入更深沉的黑暗,仿佛从未在此地出现过。山涧恢复了它亘古以来的寂静,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依旧,雾气重新聚拢,将刚才那场短暂而高效的无声屠戮彻底掩埋,不留一丝痕迹。
接下来的两日,类似的场景,在黑岭山脉不同的阴暗角落,以不同的形式反复上演。
一支来自某个中型家族、衣着相对统一、纪律也稍显严明的五人小队,在追逐一道“慌乱”逃窜、闪烁着蓝色星芒的光影(由蓝玲儿以水元星力巧妙伪装)时,被引入了了一片天然形成的、布满了嶙峋怪石与迷蒙雾气的石林。石林之内,凌绝早已借助环境,布下了结合了《影杀七绝》隐匿特性的简易困阵。当这五人在石林中如同没头苍蝇般乱转,试图以蛮力劈开拦路巨石时,凌绝如同蛰伏在网中央的狩猎蜘蛛,耐心等待着最佳的收网时机。
他并未亲身降临,而是远距离操控着那丝已凝练至拇指粗细、蕴含着至高“终结”规则的棱角碎片。心念动处,那规则棱角碎片化作无数肉眼与神识都难以察觉的灰暗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阴影毒蛇,在石林的阴影缝隙、岩石夹角之间悄无声息地穿梭、编织。
一名家族修士正烦躁地一剑劈向挡路的石笋,剑光闪耀的刹那,一道灰暗丝线恰好自其脖颈处的阴影中掠过。没有金铁交鸣之声,没有血肉撕裂之响,那修士的动作猛然僵住,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视线突然开始天旋地转,他看到了自己那具依旧保持着前冲劈砍姿态的无头身体,颈腔断面光滑如镜,甚至没有鲜血喷出,因为伤口处的所有物质,都在接触到那灰暗丝线的瞬间,被其蕴含的“终结”规则直接湮灭、分解。紧接着,是他的身体,他的四肢,都在更多灰暗丝线的穿梭下,被无声无息地切割、分解,最终化为最基本的粒子尘埃,连同他手中的飞剑,一同消散。只有五枚金丹,在尘埃中闪烁着微光,被凌绝隔空遥遥摄取。现场,只留下一些被空间利刃切割开的、光滑得令人心悸的岩石断面,以及一股萦绕不散的、深入灵魂的冰冷寒意,但这寒意也很快被石林中固有的阴冷气息所同化。
另一批由三名大乘境散修临时组成的、各怀鬼胎的同盟,则追踪着“凌绝”故意留下的一缕蕴含着劫力气息的微弱痕迹,小心翼翼地进入了一个阴暗潮湿、散发着浓郁土腥味和霉味的山洞。他们以为终于找到了凌绝的藏身巢穴,兴奋与贪婪压过了最后一丝警惕,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虚弱的猎物,而是凌绝早已布置好的、“寂灭毒焰”的致命陷阱。当先一人脚下触发了极其隐蔽的灵力印记,刹那间,幽绿色的毒焰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火,自洞穴四周的岩壁、地面轰然爆发,瞬间将三人完全吞没。这“寂灭毒焰”不仅完美继承了七情魔宗毒雾那腐蚀真元、焚烧经脉的猛烈毒性,更融合了血杀楼血煞气侵蚀神魂的阴毒,以及那一丝寂灭规则所带来的、冻结生机、湮灭存在的冰冷死意。
毒焰沾身,三名大乘境修士那足以抵挡寻常法宝攻击的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迅速消融、瓦解。毒火无情地侵入他们的经脉,灼烧他们的五脏六腑,更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上他们的神魂。三人发出了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叫,那叫声中充满了无法想象的痛苦与绝望,在狭窄的山洞中反复回荡、撞击,令人毛骨悚然。他们的身体在幽绿色火焰中剧烈抽搐、扭曲,皮肤迅速变得焦黑、干瘪,血肉消融,露出森森白骨,随即连白骨也在毒焰的焚烧下化为飞灰。他们的惨叫并未持续太久,便彻底戛然而止。三具曾经拥有强大力量的躯体,最终只化作三小撮色泽黯淡的灰烬。他们的金丹在毒焰的核心灼烧下,其中的杂质与个人烙印被强行剔除、净化,反而变得更加精纯圆润,闪烁着内敛的光华,被凌绝从容收起。山洞内,只留下一种混合了焦糊味与某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但这气味也很快被从洞口涌入的山风驱散、稀释,最终归于无形。
每一次猎杀,凌绝都极尽耐心与谨慎。他如同一个行走在阴影中的顶尖刺客大师,精心挑选目标,细致地制造意外与假象,巧妙地利用每一处地形环境,务求一击必杀,绝不留任何活口,也绝不制造过大的动静。每一次得手之后,他都会耗费不少心力与时间,驱动寂灭星旋的力量,如同最苛刻的洁癖患者,将战斗区域内残留的所有能量波动、气息痕迹、血迹、乃至因战斗而产生的细微物理改变,都尽可能地抚平、抹去,确保不留下任何可能指向他,或者暗示某种特定猎杀模式的线索。
他猎杀的目标,毫无规律可言。既有魔道中那等气息阴邪、行事狠辣的修士,也有自诩正道、道貌岸然之徒,更有大量如同鬣狗般闻风而来、试图浑水摸鱼的散修。这种看似随机、毫无偏好的猎杀,使得后续不断涌入黑岭山脉的追兵们,逐渐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恐惧正在山林间悄然蔓延。他们开始发现,同行者会莫名其妙地减少,有时是整个小队人间蒸发,有时是落单者再无音讯,现场找不到任何打斗的痕迹,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一种猜疑与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追兵群体中扩散,人人自危,彼此警惕,却始终找不到确切的敌人和痕迹,只能将之归咎于黑岭山脉本身莫测的危险,或是……某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无法理解的诡异存在。
而自始至终,高空之上,那几道如同磐石般沉稳、又如秃鹫般锐利的渡劫境气息,依旧隐匿在云层或虚空褶皱之中,没有丝毫异动。他们如同最有耐心的老练渔夫,冷漠地注视着下方水域中那些小虾米的骚动与消失,等待着真正能让他们提起兴趣的大鱼露出破绽,或者……等待着那个藏头露尾的猎杀者,自己按捺不住,暴露出致命的气息。
凌绝对此心知肚明。他一边如同最冷静的收割者,将这些追兵视为磨练自身暗杀技艺、积累修炼资源的移动宝库,一边则小心翼翼地规避着来自高空的真正窥探。他的噬灵根,则在一次次吞噬、炼化这些得来不易的金丹过程中,变得愈发活跃与凝练。精纯而庞大的能量被源源不断地转化为属于他自己的劫力,反哺着自身刚刚突破至渡劫境中期中阶的修为,使其以一种远超常理的速度,飞速地稳固着境界,并且向着那中期巅峰的关卡,稳步迈进。
黑暗,依旧是黑岭山脉永恒的主题。而在无尽的黑暗与嶙峋山影的掩映下,这场由凌绝主导的、节奏缓慢而致命的猎杀戏剧,仍在不动声色地继续上演。他如同一个隐藏在厚重幕布之后的导演,精准地操控着每一个“角色”的退场时机与方式,耐心地,将最后的“高潮”与“谢幕”,留给他真正想要面对的那些,隐匿于观众席最深处的、位高权重的“贵宾”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