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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记录本上的教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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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倒班中悄然流逝,日历翻到了十一月中旬。保定的冬天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干冷的北风像是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厂区里的树木早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倔强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早晚时分,地面会结一层薄薄的白霜,走在上面需要格外小心。

吴普同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规律到近乎刻板的生活节奏。白、中、夜三班倒,一周一循环,他的生物钟也跟着这循环变得有些紊乱。最喜欢的依然是中班,最难熬的是从夜班倒到白班的那几天,总觉得睡不醒,浑身不得劲。

这天,他上的是白班。早晨七点半,天刚蒙蒙亮,他就顶着寒风走进了车间。与室外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车间里早已被夜班同事“烘”得带了股温吞吞的暖意,混合着机器运行产生的热量和那股熟悉的、复杂的饲料气味。

他跟夜班的同事简单打了个照面,对方眼里布满血丝,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显然盼着早点交班回去补觉。吴普同理解这种心情,他自己下夜班时也是这般模样。

“没啥特殊情况吧?”吴普同一边换上工装鞋,一边例行公事地问道。

“老样子,就是三号制粒机后段好像有点轻微漏粉,注意点就行。”夜班同事打了个哈欠,指了指交接班记录本,“都写上面了,你自个儿看吧。我走了啊。”

吴普同应了一声,拿起那本边角有些卷曲、沾着油污和粉尘的记录本。夜班同事已经急匆匆地脱下工装,离开了车间。

白班的工作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吴普同像往常一样,巡视生产线,检查设备,确认物料。他走到三号制粒机旁,想起夜班同事的话,特意观察了一下。确实,在模盘与机体连接的缝隙处,能看到极其细微的粉末渗出,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他用手摸了摸,沾了一点在指尖捻了捻,感觉问题不大,可能是密封垫有点老化,但暂时不影响运行。他在心里记下,打算等中班或夜班设备停用时再报修,白班生产任务紧,能不停机最好。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上午十点多,生产线正全速运转,车间里轰鸣声震耳欲聋。就在这时,三号制粒机突然发出一阵不太正常的沉闷异响,紧接着,操作面板上的电流指示猛地窜高,然后又迅速跌落,机器发出一声“吭”的闷响,竟然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吴普同心里一紧,赶紧冲过去。

同在二班的另一位老工人也闻声赶来。两人围着制粒机检查。很快,问题找到了——制粒机的模盘腔内部,因为那处轻微的漏粉没有得到及时处理,渗出的粉料在高温高压下逐渐碳化、堆积,最终影响了模盘的正常出料,导致负载过大,电机保护性停机。

“妈的,夜班怎么搞的!这点小问题都没发现?”老工人骂骂咧咧地开始准备工具,清理堵塞的模盘腔。

吴普同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想起了交接班时夜班同事那句轻描淡写的“有点轻微漏粉,注意点就行”,也想起了自己当时查看时,确实觉得问题不大,就没有在记录本上做更明确的标记,只是心里记了一下,准备后续报修。他甚至没有在记录本上确认夜班同事是否将“漏粉”情况清晰地记录在案——当时对方急着下班,他自己也因为刚开始工作,没好意思拉着人家仔细核对。

现在,机器停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故,但清理模盘、重新启动、调整参数,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这意味着这条生产线要停产半小时,当班的生产任务肯定会受影响。

果然,很快,带班的组长刘大勇就沉着脸走了过来。刘大勇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但很壮实,皮肤黝黑,是车间里有名的“黑脸包公”,技术好,要求也严,尤其看不惯工作马虎、责任心不强的人。

“怎么回事?三号线怎么停了?”刘大勇的声音不高,但在短暂的机器停歇间隙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股压迫感。

老工人一边忙活着清理,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模盘腔堵了,夜班交接说有点漏粉,没当回事,小吴接班也没仔细查,积少成多,就给憋停了。”

刘大勇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吴普同,那眼神像两把锥子,扎得吴普同浑身不自在。

“吴普同!”刘大勇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交接班记录看了没有?夜班怎么写的?”

吴普同心里发慌,他赶紧拿起那个记录本,翻到夜班记录那一页,手指有些发抖地指着那一行字:“他……他就写了‘三号制粒机运行正常,注意观察’。”

刘大勇一把夺过记录本,扫了一眼,又抬头盯着吴普同,眼神锐利:“他就写了这个?你呢?你接班的时候检查了没有?发现问题了没有?有没有在记录本上补充说明?”

一连串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过来。吴普同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确实发现了轻微漏粉,觉得问题不大,想等不停机时再报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最大的问题,恰恰就是没有把这些“觉得”和“想当然”明确地、白纸黑字地记录下来,也没有在接班时主动与交班人确认这个潜在的风险点。他只是在“心里”记了一下,而这在严谨的、需要团队协作的工业生产中,是远远不够的。

“我……我看了,是有点漏粉,我觉得……觉得不严重……”吴普同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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