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你想听真话,还是想活命(1/2)
夜深如铁,烛火在风中微微摇曳,映得苏锦黎的脸忽明忽暗。
她坐在书案前,指尖轻按机关,竹筒中的声音再次流淌而出——低沉、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林氏只是幌子,真正用药之人,是我父皇点头默许的。只要老七还活着,就必须用慢毒控他。永宁寺每年二十万两‘供养金’,一半入我私库,一半打点六部……”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凿进她的骨缝里。
她已经听了七遍,确认音色、语气、停顿,无一不与太子平日说话吻合。
这不是伪造,是真话。
可就在第八次回放时,她忽然抬手暂停。
那声钟鸣又来了。
极轻微,几乎被杂音吞没——短促、清越,像从遥远宫墙深处传来的一缕幽魂。
晨净钟。
她瞳孔骤缩。
东宫每日只在卯时初刻敲响此钟,专为太子晨起净心而设。
绝不会出现在深夜密谈之中。
除非……太子早就知道会被录下。
他不是失言,是故意说的。
苏锦黎缓缓靠向椅背,指尖冰凉。
她仿佛看见那一夜的东宫书房:烛光昏黄,太子端坐案后,面前摆着这支竹筒,嘴角微扬。
他在赌。
赌他们会把这段话公之于众。
一旦录音曝光,朝堂必乱,皇帝权威受挫,百官震动。
而太子,早已布好退路——他可以推说是被人诱导、言语失察,甚至反咬一口,称七王府伪造证据、构陷储君。
到那时,萧澈不仅无法翻案,反而会沦为谋逆之臣。
更可怕的是,这根本不是他的底牌。
这只是引信。
她正出神,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慧真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封密函,封口无印,却透着一股陈旧纸墨的气息。
“王爷刚让人送来的,命您即刻亲启。”
苏锦黎接过,拆开。
里面没有署名,只有一幅炭笔绘制的地基图,线条精细至极,标注着七王府后院三处位置,精确到尺。
图下一行小字:
“你母妃临终前三日,曾召见一名药师。”
她心头一震。
萧澈的母亲,先帝宠妃柳氏,当年因“寒症”久治不愈而亡。
官方记载清晰,无可争议。
可若这张图是真的……那三具尸骨之下,埋的不只是尸体,而是整个皇室不愿提起的真相。
她立刻起身,穿过长廊来到主院。
萧澈正立于庭院中央,手中握剑,剑尖垂地,指节发白。
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道深深的阴影。
“你查到了?”她轻声问。
他点头,声音沙哑:“我翻了十年旧档。当年负责母妃病症的太医,名叫陈远之,现已致仕归乡。而他的老师……是林承业的父亲。”
林承业,正是御药监主管,林氏家族的核心人物。
苏锦黎呼吸一滞。
线索闭环了。
毒,从皇宫开始;病,由御医下手;财,借寺庙流转;权,则层层遮掩。
她看着萧澈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深切的悲凉。
这个男人,以为自己在复仇,可他的每一步,是否也正落入别人早已画好的棋局?
就在这时,赵九龄疾步而来,脸色凝重。
“截获东宫密令。”他低声说,“一旦录音内容泄露,京营副统领将接到调兵令,以‘平叛’为名攻入七王府。同时放出风声——七王勾结流民,意图逼宫。”
苏锦黎闭了闭眼。
焚城计划。
不是吓唬人的虚招,是早已备好的刀。
她转身望向萧澈:“如果我们压下录音,百姓会觉得我们怯了。那些跪在朱门前的人,会认为正义不过是权贵之间的交易。”
萧澈握紧剑柄,声音低沉:“可如果放出去,死的就不只是太子。”
赵九龄站在一旁,沉默片刻,才道:“属下愿带人连夜清除京营内应,但……控制不了舆论。一旦动手,血洗京城也在所难免。”
三人陷入死寂。
窗外雷声渐远,雨已停歇,可空气依旧沉重得令人窒息。
苏锦黎缓缓走回书房,将竹筒置于案上,目光落在那枚火漆印上——沈砚留下的那份密封竹简,还未拆阅。
她忽然明白,真正的战争,从来不在朝堂之上。
而在人心之间。
谁掌握真相,谁就掌握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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