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百姓能进门,神像不能搬(1/2)
百姓能进门,神像不能搬。
苏锦黎站在王府后园的凉亭里,手中捏着一张刚刚送来的密报。
纸面微皱,墨字却清晰——“听审定于明德堂,百官列席,民不得入”。
她指尖一紧,唇角反而扬起一丝冷笑。
明德堂?
那不过是一座偏殿,四面高墙,门禁森严,连通风都难。
设在那里,哪是听审,分明是围炉分赃。
百姓的声音还没进宫门,就被堵死在朱雀门外。
但她早知道,他们不会真让万人齐聚宫前。
权力最怕什么?
不是质疑,而是当众对质。
不是流言,而是活人哭诉。
他们可以烧账本、换证人、贬官员,唯独不敢直面千百双空碗与血手。
所以这一局,不能只靠制度破局,得用人心压顶。
她转身走入内室,唤来慧真。
“你即刻去净慈庵。”她语气温淡,却字字如钉,“告诉静玄师太,京城将有大劫,需集八方清净之力,为国祈药。”
慧真低头应是,正要退下,她又补了一句:“带上那尊泥塑药王像——脸要黑,手要枯,眼要流泪。”
慧真脚步一顿,抬眼看向她。
苏锦黎目光未动:“百姓信佛,也信病苦有灵。若连神明都在哭,这药案,便不只是权斗,而是天谴。”
慧真默然片刻,躬身退下。
与此同时,萧澈已步入工部衙署。
他穿一身素青常服,未带仪仗,只由两名随从陪同。
守门小吏起初并未认出,待看清面容才慌忙跪迎。
他摆了摆手,径直走向库房总簿所在。
“调三组石匠,二十名力夫,今夜动工。”他对主事低声吩咐,“修缮明德堂外广场排水沟渠,防止雨日积水。”
主事迟疑:“可……未曾接到营建司批文。”
“七皇子特令,事后补报。”萧澈淡淡道,“你是想等听审当日,百官踩着泥水进来,还是想让陛下‘龙体欠安’的责任,落在你头上?”
主事顿时冷汗涔涔,连忙应下。
出了工部,赵九龄已在街角马车上等候。
“安排好了。”他低声道,“六处民声亭的位置已定,铜鼓与诉状箱今晚就能运到。工匠都换了咱们的人,石板甬道会一直铺到宫门口,比御道还宽。”
萧澈掀开车帘一角,望向远处宫墙轮廓。
“他们不让百姓进去?”他声音很轻,“那就让他们站在外面,敲响自己的声音。”
赵九龄点头:“东宫方才派了人来阻拦,说是‘宫前重地,岂容乱建’。但禁军值守统领认出是我部调令,回了一句‘七爷奉旨整备’,就把人挡回去了。”
萧澈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锋芒。
谎言重复千遍是真相,而真相若无人听见,就成了废纸。
夜色渐深时,城中八大尼庵同时点亮长明灯。
静玄师太率众僧尼焚香祷告,八尊佛龛被抬出山门,由老僧引领,缓缓向皇城方向行进。
每一步皆诵《药师经》,每一息皆为苍生祈命。
最前方那一尊泥塑药王像,面目如朽木雕成,脸染煤灰,双手蜷曲似抓不住药罐,双眼竟以琉璃嵌泪,一路滴落如泣。
百姓见之,无不跪拜。
“那是药王在哭啊!”有人颤声说道。
“三十年了,谁替我们喊过一声痛?”另一人抹着眼角,“如今连神都看不下去了。”
消息传入宫中,内廷震动。
有太监急报东宫,说“妖僧聚众,蛊惑民心”。
太子怒拍案几,命禁军驱散。
可当禁军赶到宫门前,只见百余名僧人盘坐于地,佛幡垂落,经声如潮。
那尊药王像端坐中央,泪痕斑斑,竟无一人敢上前触碰。
更有数千百姓闻讯赶来,默默跪在后方,手持残药包、旧医帖、亡亲牌位,无声控诉。
风过处,铜铃轻响,仿佛天地也在低语。
同一时刻,赵九龄坐在暗阁烛火下,手中握着一份拓印纸。
纸上只有四个字:景琰。
这是他在明德堂祖宗牌位中发现的秘密——一块极小的灵位,夹在三代先帝之间,刻着先帝幼时乳名“景琰”。
按礼制,乳名不得入正统祭祀序列,此位存在,本身就是僭越。
他连夜拓印千份,标题仅八字:《谁的名字不该在这里?》
次日清晨,茶楼、坊市、衙前巷口,处处可见此传单被人悄悄张贴、传阅。
“一个乳名,竟能压过三代贤君?”有人惊问。
“是谁硬要把这牌子塞进去?又为了遮住什么?”
议论如针,刺入朝堂神经。
而在这风暴中心,沈砚立于户部值房,手中翻阅一本泛黄古籍。
书页上一行朱批赫然在目:
“国有大疑,宜启太庙侧门,纳四方之音。”
他合上书卷,目光沉定。
窗外,鸽哨掠空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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