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谁在替皇上生病(1/2)
夜风穿窗,烛火猛地一晃。
苏锦黎指尖夹着那半张烧焦的残纸,轻轻压在灯下。
炭火映出她清冷的侧脸,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纸上仅存的两个字——“别信”。
她沉默良久,忽然起身走向内室暗格,取出一本薄册。
封皮无字,纸页泛黄,边角磨损严重,却是王府最隐秘的收藏之一:东宫密文破译表。
这是萧澈早年从先帝旧宦手中截获的情报底本,记录了东宫内部传递机要时惯用的缩略语与暗语替换规则。
她将残纸与册子并列对照,逐字推演。
“别信……”之后缺失的内容,在密文中常以“调方使”代指御药监主事,“新药”则特指当月更换的配方汤剂。
结合上下文逻辑,完整句子渐渐浮现——
“别信调方使送来的新药。”
她眸光骤冷。
这不是警告,是求救。
来自魏箴,也来自那个深宫之中、无法言说真相的人。
她立刻提笔写下四字:“查清心汤。”随即命人召赵九龄。
半个时辰后,赵九龄带回三份密封药样——正是最近三次送往皇帝寝宫的“清心汤”残液。
王府私藏的老药官亲自熬煮析验,最终在灯火下得出结论:药中含微量曼陀罗提取物,色泽几不可辨,气味近乎无痕。
“此物若长期服用,”老药官声音发颤,“可致神志迟钝、记忆断续,尤以夜间为甚。患者自感昏沉嗜睡,醒时亦恍如梦游。”
苏锦黎静静听着,指节微微发白。
不是陛下病重难愈,是他根本没机会清醒。
有人用一味药,把帝王困在了假寐之中,三十年如一日地替他“生病”。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谢元甫临终前那一句破碎低语:“他们……让龙脉自己认不出自己……”
原来如此。
真正的谋逆,不在朝堂喧哗处,而在一碗无人注意的汤药里。
她睁开眼,提笔疾书一道密令,交由赵九龄亲送萧澈。
同一时刻,七王府地底密室。
萧澈披着玄色长袍,站在一幅巨大的宫城沙盘前。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淡淡道:“来了。”
沈砚低头入内,双手奉上一卷图谱。
萧澈接过展开,眉头渐锁。
那是他命沈砚彻查永昌三年前后所有涉及皇室健康的诏令与太医轮值记录后,整理出的“御医命运图谱”。
图上以红线串联数十位太医姓名,标注其任期、诊疗参与情况及最终结局。
其中一人被红圈重重圈起:首席太医林承业。
“此人曾主导‘温阳固本散’初版配伍,”沈砚低声陈述,“次年突患痰症暴毙,尸检簿上仅有寥寥数字:‘舌青紫,疑中毒。’此后十年间,凡有太医提议调整御药配方者,或贬至边陲医署,或调离中枢,无一例外。”
他顿了顿,声音微颤:“这不是医疗事故,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慢性囚禁。他们不让陛下醒来,也不让任何人有能力让他醒来。”
萧澈盯着图谱良久,忽然轻笑一声,笑意却无温度。
“好一招以病制权。”他缓缓卷起图卷,“既然天下皆以为龙体虚弱需静养,那便一直虚弱下去。只要皇帝醒不过来,权力就不会真正交接,而某些人,就能永远打着‘辅政’的旗号,把持朝纲。”
他转身,目光如刃:“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所有送往东宫的药材,必须经王府双人查验、留样三日方可放行。另,启动‘影踪计划’——我要知道每一味进宫之药,出自哪一口锅,经谁之手,落于何处。”
沈砚躬身退下。
赵九龄却在此时悄然现身,附耳低语几句。
萧澈听完,嘴角微扬:“让他们去查灵龛?好啊,尽管查。”
他望向窗外沉沉夜色,眼中寒光掠过。
他知道敌人会慌,会反扑,会试图掩盖痕迹。
但他更清楚,当一场持续三十年的骗局开始动摇,最先暴露的,从来不是真相本身,而是那些拼命遮掩的手。
几日后,西厢书房。
苏锦黎翻开一份刚送达的线报:药童确已进入东宫侧门,且未再出来。
而《东宫赏罚录》的消息已在内廷暗流中悄然扩散,数名太医神色异常,频频私会。
她合上纸页,轻轻呼出一口气。
棋局已动,饵已下沉。
但她知道,仅靠揭露还不够。
百姓看不懂账册,也不懂诏令,他们只信看得见的东西——比如一块石碑,一篇公案,一个和尚说出的因果。
她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写下一笺拜帖。
片刻后,侍女捧着帖子走出府门,朝着城外净心庵方向而去。
风雪初歇,晨光微露。
苏锦黎立于廊下,望着远山轮廓,心中默念:
慧真大师,您当年曾为先帝诵过七日往生经。
如今,该有人为这个国家,讲一次真实的因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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