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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老学士坟头没长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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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十年的秋雨,曾连下七日不歇。

彼时宫中传出消息:先帝讲读学士李玄因染风寒不治,卒于私宅,葬于西山薄壤园。

礼部依例备案,宗人府销籍,连讣告都登了三日朝报。

可如今,皇帝一句“姓李名玄”,竟让尘封三十年的死人,从鬼火中缓缓睁眼。

谢云归没有立刻回府。

他站在大殿角落,指尖仍摩挲着那枚旧玉扣——灰白玉质,边缘磨损严重,唯中间阴刻“李玄”二字,右半残缺。

这是他在西山薄壤园外拾得的陪葬物,当年只当是无主孤坟遗落之物,如今想来,处处透着蹊跷。

他转身便走,未惊动任何人。

韩明远已在宫门外候了半个时辰。

“走,去西山。”谢云归只说了这一句。

马车碾过青石街,天色渐暗。

京郊外的薄壤园藏在荒岭深处,本就偏僻,加之多年无人修缮,连山路都被野藤吞没。

两人徒步而入,暮风穿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坟茔就在半坡之上。

一座孤冢,石碑斜倾,字迹几乎被苔痕覆尽。

谢云归俯身拂去湿泥,勉强辨出“先帝讲读学士李公玄之墓”几个字,但“玄”字最后一钩断裂,像是被人刻意凿毁。

更诡异的是,整片坟地寸草不生。

不仅无树,连最耐寒的蕨类也未曾生长。

黄土干硬如铁,踩上去竟有细微的沙砾感。

“不对劲。”韩明远蹲下抓了一把土,“这土……太白了。”

赵九龄随后赶到,随身带着验毒银针与石灰试纸。

他将土样摊开,滴入试剂,片刻后纸面泛出淡绿。

“砒霜。”他声音低沉,“含量极高,混着熟石灰一起埋下的。这不是葬人,是封尸。”

三人对视一眼,皆觉脊背发寒。

若真为病逝安葬,何须毒土镇坟?

分明是怕什么人找到,又怕亡魂不散。

赵九龄当即命人掘开表层土壤。

不到三尺深,铁锹便碰到了棺木。

漆面早已剥落,钉缝处却残留着新鲜撬痕。

他伸手探入缝隙,在内侧夹层摸出一块布条——紫底金线,绣着半枚徽记,纹路残缺,但轮廓清晰可辨:那是东宫旧印,庆元年间太子府专用。

“棺中之人,身份非同寻常。”赵九龄缓缓道,“而这布条……绝非陪葬品。它是被人塞进去的,像是一种标记,或……求救信号。”

谢云归盯着那半枚徽记,眼神渐冷。

一个被官方宣告死亡的人,坟里埋着东宫信物,坟土有毒,碑文遭毁——这不是安息之所,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谎言。

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庆元十年,谁负责登记学士名录?”

韩明远摇头:“档案归刑部统管,但具体由谁经手……得查内档。”

话音未落,沈知节已悄然出现。

老人一身灰袍,提着油纸包,双手枯瘦如柴。

他没说话,只将一卷泛黄册子递到谢云归手中。

《内侍省日录·庆元十年》。

翻至八月十七那页,一行墨迹赫然刺目——原本应记录当值事务的文字,竟被浓墨涂改,只依稀可见几字:“……李学士押送静思院囚一名……夜半返程……马车坠崖。”

而在页脚签名栏,一个名字清晰无比:刘德全。

现任东宫总管,陛下心腹近臣。

谢云归闭了闭眼。

所谓病逝,原来是夜行坠崖;所谓归葬,不过是空棺入土。

李玄那天根本不是回家,而是奉命押送某位囚犯——从静思院出来,那是皇室禁地,关押的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可为何要涂改记录?

为何让刘德全签字?

一个讲读学士,为何涉足宫廷秘务?

答案呼之欲出,却又被重重黑幕遮掩。

沈知节临走前,只说了一句:“静思院那年关过人,但没人知道是谁。案卷上写的‘病故’,流程却跳过了验尸司和宗正寺。”

谢云归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未语。

当晚,苏锦黎收到了那份原始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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