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死人开的药方没人敢吃(2/2)
谢云归在廷议时突然提出“皇室健康管理条陈”草案,主张设立独立医监组,定期核查帝君脉案真实性,并提议开放近十年药渣档案供交叉检验。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太子党首当其程砚秋是在一个无星的夜里动的手。
钦天监的存档从不对外开放,哪怕是三品大员也需皇帝亲批才能调阅。
但她掌漏刻、校时辰,二十年如一日守着铜壶滴漏与日晷影移,早已成了这庞大计时机器中最沉默的一环。
没人注意她何时取走了那份编号“辰正·安字柒”的驿道通行令原件——薄薄一张黄绢,盖着内廷骑缝印,记录着十年来每逢冬至后第七日送往西苑静思院的“报安”文书流转轨迹。
她没声张,只在子时三刻将誊抄的路线图塞进一只空药匣,命小童送往七王府后角门,口谕仅一句:“钟响不对。”
苏锦黎接到药匣时,雨尚未落,空气闷得像裹了湿布。
她展开绢纸,目光落在那条被朱笔勾出的路径上:青骢马自钟楼北侧暗道出发,沿宫墙夹巷穿行,避开元武门、宣政殿等主道,直抵西苑偏门;返程则携带密封医帖,由同一匹马带回太医院焚药井备案。
十年如一日,从未更换。
而更诡异的是马蹄铁磨损图样——左右前蹄内侧磨痕极深,显然是长期行走狭窄石槽所致。
这种规格的石槽,整个皇城唯有钟楼通往地宫的秘道才具备。
“既然是‘报安’,”她指尖轻敲图上转折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为何不敢走正门?既然真龙天子康泰,又何必藏匿行踪?”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幕,映得她眸光如刃。
萧澈得知消息时正在书房批阅边关军报。
他听完暗卫回报,只淡淡说了句:“截下下一匹驿马。”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要查一桩寻常走私案。
可命令下达后,他却亲自换了玄色劲装,带两名贴身暗卫潜伏至西华门外的槐林。
那一晚雷云压顶,风卷残叶,他们等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丑时初刻,一匹青骢马果然自钟楼方向悄然而至,背上驮着一封封缄严实的医帖。
当场拆封,纸面墨迹犹新:“代身者己,肝风内动,宜避喧嚣。”
萧澈盯着那八个字,良久未语。
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滑落,在泥地上砸出细小的坑。
同一日清晨朝会,先帝还因工部尚书奏报河道疏浚进度缓慢,当庭怒斥其“聒噪扰神”,咆哮金殿近半个时辰,震得玉笏都差点脱手。
而现在,这份医帖却说此人畏声惧噪,需静养避喧?
苏锦黎拿到抄录文本时,正坐在窗边翻看赵九龄送来的药渣比对表。
她一眼扫过内容,缓缓合上册页,唇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冷笑。
“一个怕吵的人,能在金殿咆哮半个时辰?”她低声自问,手指轻轻叩击桌面,节奏稳定得如同滴漏,“这不是谎言了……这是把天下人当聋子。”
烛火在风中剧烈晃动,映照出墙上两人交叠的身影。
远处钟楼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似是铜钟轻颤,又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余音。
她忽然怔住。
那一声钟鸣,比往常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