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阎王也得讲道理(1/2)
晨光初照,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还凝着一层薄霜,而幽冥深处,却已掀起滔天波澜。
昭冤台·壹碑石泛起微弱血光,如脉搏般缓缓跳动。
那三个古篆大字仿佛活了过来,透出一种沉寂百年后终于苏醒的威压。
无数滞留宫墙深处的冤魂自四面八方浮现——有的身披残甲,有的颈缠白绫,有的手捧无头尸衣,皆无声地围聚在碑前,唇形开合,低语如潮。
他们不哭,不闹,只是看着那碑,像是流浪百年的游子终于见到了归途的门扉。
沈青梧立于碑前,灰金色锁链缠绕双腕,每一环都渗入皮肉,与血脉共震。
额心逆旋的“判”字明灭不定,像是一盏将熄未熄的魂灯,在规则与反噬之间摇摆。
她能感知到——新律已立,但天地并未真正响应。
轮回通道依旧封闭。
静默结界仍在。
崔元衡虽被褫夺权柄,可他生前布下的阴阵未破。
那是一座以三万冤魂怨气为基、九十七名宦官性命为引、三十六清流之死为祭的禁忌封印。
它不属于人间律法,也不属地府正典,而是夹在生死缝隙中的“伪秩序”,专为掩盖真相而生。
只要这结界不毁,亡魂便无法投胎,新生冥律也将沦为纸上空文。
断言盘坐在哨境东门佛印之下,袈裟染尘,双手结印,指尖已有血珠渗出。
他闭目低语:“静默结界非人力可破,需以‘真名’为引,点燃其百年罪业之火。唯有让世人知晓他曾是谁、做过什么,才能动摇此界根基。”
话音未落,线清缓步上前,手中捧着一卷命丝残卷。
那丝线由千万缕残魂执念织就,泛着幽蓝微光,如同活物般微微颤动。
她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针:
“这是我从他篡改卷宗时逸散的怨气中提取的‘原罪脉络’。原来……他焚面自毁,并非为了忠于地府,而是为了掩盖身份——景明十年谋逆案真正的主谋之一,便是崔元衡自己。”
风骤停。
连冥雾都凝滞了一瞬。
沈青梧眸光一冷,终于明白了为何崔元衡宁可背负千古骂名,也要抹去所有证据。
不是为了维稳,不是为了太平,而是为了藏住他自己。
一个执掌律法之人,竟亲手策划了一场滔天冤狱。
她缓缓抬手,将判魂笔插入昭冤台碑底。
刹那间,碑面裂开细纹,金光自缝隙中喷涌而出,顺着笔杆直冲脑海。
新生冥律之力涌入识海,她开始回溯命纹,勾画因果。
虚空中,三重因果环逐一显现。
第一环亮起——包庇皇族叛臣。
画面浮现:深夜密室,崔元衡跪拜于一名蟒袍男子脚下,手中奉上伪造兵符。
那人正是先帝胞弟、北疆节度使李慎之。
原本应斩立决的叛党首领,竟被地府记录为“病逝途中”,尸体火化,骨灰撒江。
第二环展开——屠戮知青宦官九十七人。
影像闪烁:清明司地牢,铁钩穿肩,烙刑不断。
那些曾亲眼目睹战报被焚、供词被换的老内侍,一个个被冠以“泄露天机”之罪,活生生抽魂炼咒,魂魄化作结界养料,永世不得超生。
第三环成形——伪造天象示警,陷害清流。
星轨逆转,苍穹裂开一道血痕。
钦天监夜观天象,齐声奏报:“荧惑守心,主奸臣当道!”随即三十六位直言进谏的大臣尽数获罪,或贬或死,朝堂为之一空。
每一道罪证浮现,静默结界便剧烈震颤一分。
碑前冤魂齐声低诵,声浪汇聚成风,吹得冥雾翻滚如潮。
锁链缠绕的大地开始龟裂,一道道符文自地下浮起,像是被压抑太久的呐喊,终于挣开了喉咙。
沈青梧站在风暴中心,额心血光暴涨,判魂笔嗡鸣不止。
她知道,结界将溃。
可就在这一刻——
阴风骤起。
阴风如刀,割裂冥雾,自地底深处翻涌而出的黑气凝成一道残影——崔元衡!
他只剩半张脸尚存轮廓,另一侧颅骨森然外露,眼窝空洞却燃着幽蓝鬼火。
破碎的判官袍缠绕周身,像一面被焚毁的旗帜,猎猎作响。
他双手抓向虚空,指尖划出扭曲符印,直取碑心那枚正欲升腾的生死簿碎片。
“你无权改写千年规矩!”他的声音不是从喉间发出,而是自九幽之下震荡而来,带着地府律令特有的威压,“律法不容私断,秩序不可更易!沈青梧,你僭越了!”
结界震颤未止,轮回之门已现微光,万千冤魂屏息凝望。
这一刻,不只是生死交替的关口,更是新旧冥律交锋的终局。
可沈青梧没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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