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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第三片叶子长歪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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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林野再次来到阳台。

雨水浸透泥土,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腥甜。

她本想收走围巾,却在抬手刹那怔住——

那口红点已被冲淡,几乎不见。

可在叶片背面,靠近主脉的位置,多了一道蜡笔划痕。

黄色的,歪歪扭扭,却刻意沿着叶脉走向延伸,像在模仿它的纹理。

不是破坏。

是回应。林野开始记录“歪叶日记”。

她买了一台老式拍立得,银灰色机身带着轻微磨损,像一段不肯褪色的记忆。

每天清晨六点十七分,阳光爬上铁栏的同一刻,她就站在阳台门内,举起相机,对准那株从打字机缝隙里挣扎而出的藤蔓。

镜头框住第三片叶子——那片被夹伤、卷曲、却执着转向光源的歪叶。

她不修图,不筛选,也不重拍。

照片洗出来后,一张张贴在厨房冰箱侧面,用透明胶带四角固定,边缘已微微翘起。

最上面是一张手写标题卡,字迹克制而坚定:“它不需要被治好。”

起初,江予安只是默默看着她做这些事。

他端着咖啡走过时会多停几秒,目光扫过那些重复又微变的画面,像是在读一本无人能懂的日志。

某天早晨,他轻声问:“为什么是冰箱?不是书房,不是床头?”

林野正往相纸上哈气,闻言顿了顿,“因为这里是家最冷的地方。”她说,“可它每天都在变暖。”

日子一天天过去,照片堆叠成时间的碑文。

第十二张照片里,歪叶的褶皱竟缓缓舒展,不再是病态的蜷缩,而是如扇骨般层层打开,形成一种奇异的对称——残缺中生出秩序,扭曲里长出美。

林野盯着看了很久,忽然想起小时候画过的那种“太阳花”,圆心歪斜,光线长短不一,却被周慧敏撕碎扔进垃圾桶:“丑死了,别丢人现眼!”

那天晚饭后,周慧敏拄着拐杖慢慢踱到冰箱前。

她站了很久,背影佝偻如秋枝。

林野躲在厨房门后,心跳悄缓。

只见母亲抬起枯瘦的手,在空中缓缓画了个圈——歪斜、颤抖、起点与终点未能闭合。

那一瞬间,林野喉头一紧。

那是她的太阳。

是她童年藏在课本角落、被撕毁前画了无数次的太阳。

她没说破,什么也没说。

只是第二天清晨,当拍立得吐出新一张照片时,她拿起剪刀,将方形相纸裁成了圆形。

边缘不齐,略有毛刺,她把它贴在所有照片正中央,像一轮沉默升起的月。

一周后的夜晚,月亮悬在城市上空,薄云流动,光影斑驳。

林野翻出陶罐里最后一张未拆封的相纸,轻轻展开。

她坐在打字机旁的小凳上,借着月光,将相纸一点点折成一只纸鹤——翅膀歪斜,尾羽不对称,头颈微倾,仿佛随时会跌落。

但她很满意。

她把歪鹤放在打字机键盘中央,轻声道:“你不用长成标准模样,你只要活着。”

话音落下,屋里一片静。

只有窗外风掠过藤蔓的细响,和远处地铁穿行地底的低鸣。

她低头看向心口,睡衣下荆棘纹身久违地发烫——不是割裂般的痛,也不是压抑的闷胀,而是一种沉实的暖意,像根须终于触到了温润的地下水层。

就在这时,卧室传来一声模糊的呢喃,穿过半开的房门,轻轻落在夜色里:

“……野野,弹错了……也没关系。”

林野猛地抬头,望向门口。

灯光未亮,黑暗中她站着不动,仿佛怕惊扰一场易碎的奇迹。

她没有回应,也没有走近。

只是静静伫立,任那句话在胸腔里一圈圈回荡,融化多年冻土。

几天后,阳台外的晚樱如期开放。

粉白的花簇在风中轻颤,与打字机旁那枝早已凋零的山茶残枝遥遥相对。

林野发现,周慧敏整日徘徊在花树下,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指尖轻触,却又很快松开,眼神空茫,仿佛从未记得自己为何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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