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高塔沉寂（1/2）
塔顶的风带着硝烟与尘埃的味道，也带来了远方隐约的骚动与哭泣。俯瞰之下，王城不再是那块被绝对逻辑打磨得光滑冰冷的晶体，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或是一片刚刚经历过山火、焦黑中却已冒出点点绿意的荒原。光点斑驳，那是未被完全摧毁的能源节点在自主运行，是幸存者们点燃的篝火，也可能是一些新生的、尚未定性的源素在黑暗中呼吸。
净化派的高塔沉寂下去，像一根被掐灭的蜡烛。他们的野心暂时被挫败，但我知道，这远非终结。那种对绝对秩序的渴望根植于恐惧，只要恐惧仍在，它就随时会在其他地方死灰复燃。
“他们……暂时……安静了。”南城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刚才那融合了多种源素的一击，虽然消耗巨大，却也像一次淬炼，让他对自身和源初协议的理解更深了一层。“我能感觉到……核心残骸……似乎在吸收我们收集到的源素特性……进行着……非常缓慢的……自我修复。”
这是一个好消息。逻辑核心的残骸就像是新“城市之心”的胚胎温床，它的任何积极变化都意义重大。
“先巩固这里。”我收回目光，环顾一片狼藉的塔顶。那些瘫软的贵族眼中失去了之前狂热的光芒，只剩下茫然与恐惧。“我们需要了解上城区还剩下什么，以及……是否有愿意接受新秩序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以这座高塔为临时据点，开始了对上城区废墟的梳理和探索。过程远比想象中复杂。失去了统一的管理和能源供应，上城区昔日的光鲜亮丽迅速褪去，暴露出其下隐藏的资源匮乏和结构脆弱。残存的贵族们分成了几派：一部分顽固派依旧蜷缩在自己的堡垒里，依靠囤积的资源和私兵负隅顽抗；一部分投机派开始试图与我们接触，探听虚实；还有少数像苏夫人（那位曾暗中给予过一些帮助的贵族）那样相对清醒的，则意识到了变革的必然，愿意提供有限度的合作。
南城专注于消化源素和引导核心修复，我则带着混沌之书，在阿索（一位在清理净化派残余势力时表现出色、并逐渐接受新理念的前贵族私兵小队长）的协助下，奔波于上城区的断壁残垣之间。我们修复小的能源节点，建立基础的净水供应，调解因物资分配引发的冲突，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地“收集”着上城区涌现的源素。
这些源素与下城区和地底的有所不同。它们往往更“精致”，也更“顽固”。比如，在一个废弃的艺术馆里，我们找到了一团凝结了强烈“美学”执念的能量体，它试图将周围一切都“格式化”成符合某种黄金比例的形状；又比如，在一个贵族学院的废墟中，残留着对“知识”近乎贪婪的渴求源素，它本能地吸收着周围零散的信息流，却缺乏整理和理解的能力。
引导和收集它们花费了比之前更多的心力。混沌之书上的符文越来越多，色彩斑斓，像一页混乱却又隐含规律的星图。我能感觉到，这本书与我之间的联系愈发紧密，它不再仅仅是一件工具，更像是我身体和灵魂的延伸。它汲取着我的混沌之力，也反哺着我，让我对周围能量和规则的流动变得更加敏感。
期间，我们与顽固派爆发了几次小规模冲突。他们利用旧时代遗留的武器和防御工事，试图驱逐我们这些“混乱的散播者”。但在南城通过源初协议提供的宏观感知支援，以及我手中日益丰富的源素力量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徒劳而可笑。“侵蚀”瓦解他们的护甲，“战意”扰乱他们的士气，“增殖”让他们的武器系统过载故障。我们并未下杀手，更多的是展示力量，进行威慑。渐渐地，上城区的抵抗声音弱了下去，越来越多的区域纳入了我们初步建立的、基于“源初协议”共鸣的微弱秩序场中。这个秩序场不强求一致，只保证最基本的能量流通和信息交换不受恶意阻隔，如同为一片干涸的土地引入了涓涓细流。
然而，我始终没有忘记那个最危险的目标——城市边缘的空间异常点。根据南城的感知，那里的波动正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仿佛一个在不断膨胀的脓包。
在初步稳定了上城区的局面后，我将日常管理事务交给了阿索和苏夫人组成的临时协调会，准备动身前往城市边缘。
“我跟你一起去。”南城的声音异常坚决，“那里的空间结构很不稳定，单靠你和混沌之书，太危险了。我的意识与王城底层结构相连，或许能更好地理解并稳定它。”
我犹豫了一下。南城的意识离开逻辑核心残骸的范围，是否会对他造成损害？而且，核心本身还需要他的守护。
“核心的自我修复已经进入一个相对平稳的阶段，短时间内不需要我全程维持。”他解释道，“而且，我感觉……那个空间异常点，或许与王城最初的形成，甚至与源初协议本身，都有某种关联。我必须亲自去探查。”
他的理由说服了我。我们将临时据点的控制权与源初协议碎片进行了深度链接，一旦遭遇攻击，南城可以瞬间将大部分意识撤回防御。
离开上城区，穿过已成废墟的商业区和中城区，越靠近城市边缘，景象越发荒凉诡谲。这里的建筑扭曲变形，仿佛被一只巨手揉捏过，地面布满裂痕，有些深不见底，散发出冰冷的气息。空气中游离的能量不再仅仅是混乱，更带着一种……“异质”感，仿佛来自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植被（或者说，类似植被的东西）开始出现，它们形态怪异，色彩妖艳，叶片边缘闪烁着金属光泽，或是蠕动着如同活物。这是空间异常点泄露出的能量影响了现实物质的表征。
“这里的规则……正在被改写。”南城凝重地说，“非常原始，非常……暴力。”
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几处明显不稳定的空间褶皱区域，那里光线扭曲，偶尔会有碎石或奇怪的残骸被吸入，消失不见。终于，在一片仿佛被无形力场推开形成的、半径约千米的圆形荒原中心，我们看到了此次的目标——
那并非一个传统的“洞口”，而更像是一块竖立于天地间的、巨大而不规则的“镜面”。镜面内部并非倒影，而是翻滚涌动的、色彩不断变幻的混沌能量流，时而呈现出星空的深邃，时而又像是某种生物内脏般的蠕动。镜面边缘极不稳定，如同水波般荡漾，不断有细碎的电火花和空间碎片剥落，消散在空中。一股强大的吸力和斥力交替作用着，拉扯着周围的一切。
“一个……稳定的……空间裂缝？”我难以置信。通常空间裂缝要么迅速扩大吞噬一切，要么快速弥合，如此维持着一种危险平衡的极为罕见。
“不，不是稳定的。”南城的声音带着极大的震撼，“它……在呼吸。它在与某种……遥远的存在进行着能量交换！我感觉到……那边……有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混沌镜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中心区域向内凹陷，形成一个漩涡。紧接着，一道暗紫色的、仿佛由纯粹阴影构成的触手状东西，猛地从漩涡中探出，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与死寂气息，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横扫而来！
它所过之处，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黑色的冰晶，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吸走了所有能量。
“小心！”南城惊呼，同时，逻辑核心残骸的方向传来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一道淡金色的、由源初协议力量构成的屏障瞬间在我们面前展开。
阴影触手狠狠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仿佛玻璃刮擦的噪音。屏障剧烈晃动，金色光芒明灭不定。那触手蕴含的力量极其诡异，带着强烈的“湮灭”特性，竟然在快速侵蚀屏障的能量结构！
“是虚空能量！来自世界之外的吞噬者！”南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它发现我们了！这个裂缝必须封闭，否则整个王城都会被它慢慢吞噬！”
我毫不迟疑，立刻催动混沌之书。书页疯狂翻动，所有收集到的源素符文同时亮起！
“侵蚀！”暗绿流光射出，试图腐蚀那阴影触手，效果甚微。
“战意！”红色冲击波撞上去，如同泥牛入海，对方的意志冰冷而纯粹，毫无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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