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身世初显(2/2)
“照片……小姨……彼岸花……”昭思语像是陷入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秦爷……佢以为我知……佢以为我手上有证据……所以佢先……先一次又一次……(秦爷……他以为我知道……他以为我手上有证据……所以他才……才一次又一次……)”
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秦爷为什么对她如此“特别”,为什么一次次试探,甚至不惜绑架!不是因为她是杜十四身边的人,而是因为她本身!因为她这张脸,因为这个纹身所代表的、可能与一桩陈年旧案有关的秘密!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豁然开朗,而是更深的、几乎将她吞噬的恐惧。她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突然被推到了嗜血猛兽的巢穴门口,而那只猛兽,认为她手里握着能杀死它的武器。
杜十四听着她断断续续、充满恐惧的叙述,眼神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沉。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原来一切的根源,早在十几二十年前就已经种下。秦爷对昭思语的执着,并非简单的迁怒或针对“天雷”,而是源于他自身可能犯下的罪孽和做贼心虚!
他将抖得几乎要散架的昭思语轻轻揽入怀中,她的眼泪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冰凉一片。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用结实的手臂环住她,提供着沉默却坚实的支撑。
“唔使惊。(不用怕。)”良久,他才低沉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而家有我。有墨哥。有成个‘天雷’喺度。佢唔可以再掂到你。(现在有我。有墨哥。有整个‘天雷’在。他不能再动你。)”
他的承诺很重,砸在昭思语慌乱的心上。但她依旧无法停止颤抖,母亲临终前恐惧的眼神和小姨照片上明媚的笑容交替出现,最终都化作了秦爷那双隐藏在暗处、冰冷窥视的眼睛。
车子终于驶回了“天雷刺青”的后巷。店里还亮着灯,陈墨显然还在等他们。
杜十四扶着几乎虚脱的昭思语下车,走进店里。王启明迎了上来,看到昭思语哭得红肿的双眼和失魂落魄的样子,以及杜十四难看的脸色和身上的污渍,都吓了一跳。
“师父喺楼上。(师父在楼上。)”王启明小声说。
杜十四点了点头,示意石龙和王启明不用跟来,半扶半抱着昭思语,一步步走上二楼。
二楼的工作室里,陈墨并没有在工作。他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间夹着一支缓缓燃烧的香烟,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杜十四身上,扫过他衬衫的污渍和破口,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落到几乎完全依靠杜十四支撑才能站立的昭思语脸上,看到她满脸泪痕、眼神空洞的模样,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发生乜事?(发生什么事?)”他掐灭了烟,声音低沉。
杜十四将昭思语小心地扶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直起身,面对陈墨,言简意赅地将晚宴上赵天雄等人的言语挑衅、侍应生两次三番的“意外”,尤其是最后一次明显针对昭思语手腕的袭击,以及昭思语刚才在车上因极度恐惧而回忆起的、她母亲临终的呓语,全部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陈墨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风云涌动,越来越冷,越来越暗。当听到“小心秦……花……”这几个字时,他夹着烟蒂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杜十四说完,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昭思语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良久,陈墨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果然……系咁。(果然……是这样。)”
他走到昭思语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充满泪水和恐惧的眼睛。“思语,”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有种力量,迫使昭思语抬起泪眼看他,“你阿妈搏命保护你,系想俾你生存落去。而家,你知道咗真相,惊系正常,但惊解决唔到问题。(你妈妈拼死保护你,是想让你活下去。现在,你知道了真相,害怕是正常的,但怕解决不了问题。)”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冰凉颤抖的手背,动作带着一种长辈般的安抚,却又无比坚定:“既然佢认定你手上有‘证据’,咁我哋,就俾份‘大礼’佢。(既然他认定你手上有‘证据’,那我们,就送份‘大礼’给他。)”
昭思语怔怔地看着陈墨,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深藏的寒意。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生出的、微弱的破釜沉舟的勇气,似乎正在恐惧的废墟中,悄然萌芽。
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只想安稳度日的普通女孩,她被迫站在了风暴的最中心,手握着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证据”,面对着一个可能杀害她亲人的、权势滔天的恶魔。
前路茫茫,黑暗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