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这马厩有什么好查的(2/2)
当最后一块残页被贴在木板上时,一份尚书仆射与阴平宗帅的密约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字里行间,满是血腥气:约定以阴平私田的产出,供养一两百名亡命徒,专杀“立档积极者”。
讲学堂后院,林默坐在石凳上,指着一个孩童用泥丸捏成的形状,那上面刻着“三百流民名”。
“老赵,若是那些人再烧一次,你当如何?”林默的声音很轻,却让刚走进院子的赵德明浑身一震。
赵德明沉默了很久,久到天边的云霞都染上了血色。
他默默走到墙角,捡起一块陶匠丢弃的碎瓦片。
那是再平凡不过的粗瓦,甚至还带着些青苔的残迹。
他从怀里摸出刻刀,一笔一划,在瓦片背面刻下了首个流民的名字。
“纸会烧,竹会烂,但这满成都的瓦,他们烧不完。”赵德明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狠劲。
林默点了点头:“明天起,民录司门口设‘瓦片存名处’。凡是家里没纸、没田、没名分的,只要觉得自己还是个人,就刻瓦为证。那是大汉的房梁,我看谁敢揭。”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工夫传遍全城。
原本高高在上的士族们还在酒肆里冷笑:“瓦砾岂能入史?简直荒谬至极。”
话音刚落,一名士族的家奴竟当众反水,捧着一块瓦片“噗通”一声跪在了民录司门前。
那瓦上密密麻麻刻着一副图——是他主人家偷藏灾粮的隐秘仓窖图。
围观的百姓哄堂大笑:“原来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爷,这良心还没这片破瓦脆呢!”
入夜,林默独坐书房,桌上铺着那份复原出的密约残页。
他用阿依调制的特制药液轻轻刷过,原本焦黑的痕迹间,竟隐约浮现出一道极其微小的朱砂印记。
那印记只有绿豆大小,但在林默这个研究生眼里,却比刀子还扎眼。
那是宫中黄门随身腰牌才有的独特纹饰。
他提笔在《家事纪略》的空白处添了一行注脚:“建安二十五年三月,瓦片开始咬人。”
窗外更鼓敲响,在寂静的成都深夜,远处巷弄里隐约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
那是无数百姓在摩挲、在敲击瓦片的声音,密集得如同某种生物在夜色中破土而出,又像是无数根骨节在整齐地叩击着这片古老的大地。
而此时,在前往阴平的官道上,一队驮马正趁着夜色急行,马铃被塞了棉花,闷响声中透着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