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这是在‘养魂’（2/2）

三日后，大军行至泸水渡口。

江面之上，毫无征兆地腾起一片诡异的浓雾，能见度不足三尺，将整条江水笼罩得如同冥河。

派出的斥候很快回报，两岸原本光秃秃的石壁上，竟浮现出一片片散发着幽幽青光的不明符文。

更可怕的是，风中夹杂着一阵阵若有若无的低沉吟诵，那声音仿佛不似人声，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直钻人的脑髓。

“噗通！”

队尾处，几名年轻的士兵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脸上涕泪横流，口中胡乱地喃喃着：“王……祭王归来了……我看见了，看见光了……”

“不好！”随军的阿依脸色剧变，她抓起一把空气，凑到鼻尖猛地一嗅，随即疾呼，“督帅！雾里有毒！是‘月见莲心’的粉末，还混合了我们南中失传已久的‘梦瘴花’！他们在用这东西催眠人心，放大他们心中的执念！”

“所有人，闭气！”苏锦厉声喝道，同时拔刀戒备。

林默却异常冷静，他迅速取出怀中的醒神锦囊，大声道：“全员听令！解下锦囊，覆住口鼻！改由水路，连夜渡河！”

士兵们立刻照做，那股清冽的香气果然有效，几名险些失控的士兵瞬间清醒过来，满脸后怕。

林默随即又对身旁的工兵营校尉下令：“命人潜入水底，在河床中央布设我们带来的铁网和火油罐！记住，用引线连到我们船上。一旦水下有任何异常的波动，不必请示，立刻引爆！”

又行军三日，大军终于抵达孟部落旧寨。

然而，昔日人声鼎沸的村寨，此刻却空无一人，死寂得如同一座鬼城。

唯一的异样，来自寨子正中央的祠堂。

林默与苏锦并肩踏入，只见祠堂中央，赫然竖立着一座半人高的崭新石像。

那石像的面容，竟与林默有着七分相似！

只是双目无神，额间镶嵌着一块青玉，口中还衔着一枚小小的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叮铃”的轻响，诡异至极。

“混账东西！”苏锦勃然大怒，举起手中的长枪，便要上前将石像捣个粉碎。

“别动！”

林默却一把拦住了她。

“不能砸。”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你看它的眼睛。这不只是像我……这是在‘养魂’。他们相信，只要形体具备，日夜祭拜，就能将离散的‘神’重新召回到这具躯壳里。”

就在此时，在祠堂后方搜查的阿依发出一声惊呼。

两人闻声赶去，只见一间尘封的密室中，阿依正捧着一本用兽皮制成的古旧经书，双手不住地颤抖。

“督……督帅……这是……《续蛊经》……”

阿依脸色惨白地将书递过来，林默接过，只见上面用南中秘文记载着一种匪夷所思的祭祀之法——“以万人之梦为祭，引千魂为引，可召失位之王，归于一体。”

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翻到经书的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复杂的咒文，只有三个用鲜血写下的，仿佛带着无尽怨念与决绝的署名。

施术者：孟昭容。

林默怔立了许久，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最终，他一言不发，带着几名亲卫，独自攀上了那座曾被他亲手焚毁的祭坛旧址。

山顶荒草丛生，满目疮痍，唯有祭坛正中心，一座新立的孤坟显得格外突兀。

墓碑上，一个字都没有。

林默屏退左右，亲手用佩刀挖开了坟前的泥土。

沉重的棺盖被推开，里面却空无一物。

没有尸骨，只有一件被鲜血浸透、早已干涸发黑的巫医袍，静静地躺在棺底。

在那袍子的袖口处，用金线绣着一个精巧的小字——“昭”。

就在林默心神剧震之际，远处遥远的山脊上，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是阿依最熟悉的南中童谣，旋律本该是温柔安详的，此刻听在林默耳中，却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猛地扶住一旁的残破石柱，眼前幻象丛生——

他看见了，看见了万千南中族人跪伏于地，狂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天空裂开一道金色的缝隙，他自己身披白色的祭袍，从云端缓缓走下，双目泛着妖异的青光，嘴角挂着悲悯而陌生的微笑。

林默狠狠咬破舌尖，剧痛与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了一分。

他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在身前的石板上，用血指重重写下两个字：“我不——”

笔画尚未完成，山下骤然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一道矫健的身影纵马如风，沿着崎岖的山路狂奔而来，人未至，声先到，是苏锦！

“林默！他们把我们派去探路的斥候和被俘的蜀军关在后面的山谷里！再不去救，就全要被炼成‘祭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