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蜕变（2/2）

李云峰的嘴角，终于，微不可查地，向上翘了一下。

很好。

他的女仆，终于长大了。

“走吧。”

李云峰转身，向着超市的后门走去。

“天亮之前，我们要赶到那里。”

苏清雪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满地狼藉的货架。

超市里的灯光，滋滋地闪烁着。

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在他们身后。

四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和一地的血泊，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勾勒出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超市的门，被推开，又缓缓关上。

将这满室的血腥，彻底隔绝。

新的一天，来了。

超市的后门在身后悄然闭合。

黎明前的街道，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青灰色之中。

冷风卷起地上的废纸和尘土，发出呜呜的声响。

苏清雪跟在李云峰身后，一步又一步。

她头上的黑色卫衣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而紧绷的下巴。

从离开超市的那一刻起，苏清雪就没再开口。

沉默像一件厚重的冰甲，将她牢牢包裹。

苏清雪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王龙那张扭曲的脸，美工刀割开喉咙的触感，以及鲜血喷溅到她脸上的温热。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不能吐。

李云峰过，要补充体力。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

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你还在想刚才的事。”

李云峰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没有回头。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疑问。

苏清雪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她依旧没有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李云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的眼神，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下，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直直地望进苏清雪的兜帽阴影里。

“为一件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情自责，是末世里最愚蠢，也是最奢侈的行为。”

“你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们。”

“弱就是原罪。”

李云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一字一句，凿进苏清雪的心里。

“你的犹豫，差点害死你自己。”

“记住这种感觉。”

“下一次，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是在教导她吗？

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

苏清雪缓缓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下，她的眼睛里不再是迷茫和恐惧，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的恨意。

“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云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调整好心态。”

“我们的路还很长。”

苏清雪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那股子混杂着尘土和腐败味道的气息，呛得她肺部生疼，却也让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是的，路还很长。

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