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陛下此举实为帝王心术,驭下之道(1/2)
同……同乘龙辇?!
此言一出,不啻于又一道惊雷!
百官之中响起一片难以抑制的抽气声!
龙辇,那是天子专乘,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自古以来,除了极少数特殊时刻,便从未有臣子能与皇帝同辇!
这是何等的恩宠?
简直是旷古未闻!
胡惟庸刚刚升起的那点侥幸和虚荣,瞬间又被巨大的惶恐所取代!
这恩宠太过了!
过到让他感到一种灭顶般的危险!
他扑通一声,这次是真的跪下了,以头抢地,声音因为极度的受宠若惊而颤抖变调。
“陛下!万万不可!”
“龙辇乃天子之乘,臣何德何能,焉敢僭越!”
“此例一开,祖宗法度何在?臣万死不敢从命!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跪在那里,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土地,身体微微发抖。
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吓的。
朱元璋低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语气却更加不容置疑,甚至带上了一丝“咱就这么定了”的霸道。
“什么祖宗法度?咱就是祖宗!”
“咱说你能坐,你就能坐!”
“起来!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还是说,你胡惟庸立了这么大功劳,连跟咱坐一辆车的面子都不肯给?看不起咱这老伙计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玩笑的口吻,但其中的分量,却重如千钧。
胡惟庸知道,再推辞,就是真的不识抬举,甚至可能引起陛下的不快了。
他冷汗涔涔,大脑飞速权衡,最终,那股对权力巅峰的隐秘渴望,对陛下信重的侥幸揣测,以及自我安慰,压倒了对危险的直觉。
他颤巍巍地抬起头,脸上是混合着无限感激与惶恐的复杂表情,声音哽咽。
“陛下……陛下天恩浩荡,臣……臣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既蒙陛下不弃,臣……臣斗胆,遵旨!”
说着,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腿脚似乎都有些发软。
朱元璋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拍得胡惟庸又是一趔趄。
然后拉着他,不容分说地走向龙辇。
内侍早已准备好矮凳。
胡惟庸几乎是手脚并用,在无数道或羡慕,或嫉妒,或惊疑,或深思的目光注视下,爬上了那辆金碧辉煌,象征着无上权柄的龙辇。
当他在朱元璋身侧那个特意加设,略矮一些的锦墩上小心翼翼坐下时。
一股难以言喻,混合着极致虚荣与隐秘不安的颤栗,瞬间席卷全身。
他忍不住微微挺直了腰杆,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下方依旧跪伏的百官,看到他们仰望的目光,心中那股洋洋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陛下如此信重我!
同乘龙辇!
旷古恩荣!
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刻意忽略了。
在他身侧,朱元璋那张带着笑容的脸上,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冰冷刺骨,与毫无温度的寒意与杀机。
那寒意快如闪电,瞬间即逝。
仿佛只是阳光在睫毛上投下的阴影。
龙辇再次被抬起,庞大的仪仗队伍开始缓缓移动,向着洞开的朝阳门驶去。
鼓乐重新奏响,庄严而盛大。
百官纷纷起身,按照品级序列,跟随在龙辇之后。
而太子朱标与叶凡,则落在了文官队伍相对靠前的位置。
朱标望着前方那辆承载着父皇和胡惟庸,正逐渐驶入城门洞的龙辇,年轻的脸上眉头微蹙,目光复杂。
他方才将父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胡惟庸的每一次反应,都看在眼里。
那看似亲热无间的场面,却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与寒意。
就在这时,身侧传来叶凡平静无波,却清晰入耳的低语,声音恰好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殿下,今日陛下之举,您当多看,多思。”
朱标微微侧头,看向叶凡。
叶凡的目光也落在前方渐行渐远的龙辇上,继续低声道:“陛下喜怒,不形于色,赞则极致而誉,亲则逾格以恩。”
“此方为帝王心术,驭下之道。”
“胡惟庸乘辇,面惶恐而心实喜,洋洋得意,以为圣眷无双,攀至巅峰……”
“殊不知,陛下的刀,正悬于其顶,寒光已映其颈,只待……时辰一到。”
朱标身躯微微一震!
猛地再次看向那辆已经进入城门,只剩下模糊轮廓的龙辇,又看向身旁叶凡那平静而深邃的侧脸。
他不再说话,只是缓缓转回头,目光追随着龙辇消失的方向,陷入了长久的深沉思索之中。
……
巍峨的奉天殿,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庄严肃穆的金黄色调。
九九八十一颗鎏金门钉在朱漆大门上熠熠生辉,殿顶的琉璃瓦反射着清冷的光。
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御座之上的髹金雕龙漆木大椅,在透过高窗的阳光下,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百官早已按班肃立。
经过城外那番惊心动魄的迎驾,此刻每个人心头都如同压着一块巨石,屏息凝神,等待着龙椅上那位帝王的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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