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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奴隶的微光(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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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像刀子一样,从秘狱石壁的缝隙里钻进来,刮在每个人裸露的皮肤上,带走最后一点温度。空气里混杂着血腥、霉烂和绝望的气味,吸进肺里都带着沉甸甸的冰冷。熊淍缩在冰冷的墙角,尽量用单薄的破烂衣衫裹住自己。身上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比伤口更痛的,是心。老伯替他挡鞭子时那决绝的眼神,阿草死死拉住他时颤抖的手,还有刀疤脸那恶毒的话语……像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他的脑海里。

“上交一半伙食……推出一个人顶罪……”熊淍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根本不是要求,这是要把他们最后一点人性都磨灭,变成互相撕咬的野兽!他胸腔里堵着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咳咳……”旁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是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老者,别人都叫他“石爷”。他年纪很大了,背脊却习惯性地挺着,不像其他奴隶那样完全佝偻。他慢慢挪到熊淍身边,借着阴影的掩护,将一小块硬得像石头的窝头塞进熊淍手里。

熊淍一愣,看向石爷。昏暗的光线下,石爷的脸上布满沟壑,眼神却像古井深处的石头,沉静而坚硬。他对着熊淍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熊淍看懂了那个口型——“吃”。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熊淍的鼻尖。他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湿意逼了回去。他没有推辞,将那小块窝头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他掰下一半,想塞回给石爷。

石爷的手更快,枯瘦却有力的手掌握住了熊淍的手腕,再次坚定地摇头。他的目光扫过熊淍身上交错的新旧伤痕,最终落在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上。“……留着。”石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破风箱,“你,不能倒。”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也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是那个被砍断了两根手指的青年,大家都叫他“阿断”。他动作很轻,像猫一样,即使在虚弱中,也带着一种异常的敏捷。他警惕地看了看通道口的方向,然后快速从怀里掏出半个脏兮兮的水囊,塞到熊淍和石爷中间。

“水……”阿断的声音很低,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嘶哑,“我刚溜去后面水槽……没人看见。”他的左手缺了中指和食指,伤口早已愈合,留下难看的疤痕。正是因为这残疾,守卫们常常轻视他,觉得他干不了重活,反而让他找到了一些观察和溜边的机会。

熊淍看着那半个水囊,又看看石爷和阿断。黑暗中,三双眼睛对视着,没有过多的言语,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悄然流淌。这不是言语的联盟,而是在绝境中,生命本能地向着一丝微光靠近的集结。

熊淍没有说谢谢。在这种地方,语言太轻了。他接过水囊,没有先喝,而是递给了石爷。石爷顿了顿,接过去抿了一小口,又递给阿断。阿断也只润了润干裂起皮的嘴唇,最后塞回熊淍手里。

水囊传递的,不只是维系生命的水,更是一种脆弱的信任,一种抱团取暖的微光。熊淍仰头喝了一小口,冰冷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团灼烧的火焰。他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说:“他们想让我们自己乱起来……我们不能上当。”

石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他微微点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守卫……换班……西时三刻……有半炷香的空隙……东边甬道看守最懒……”

阿断也凑近了些,补充道:“我听见……他们聊天……说上面……最近要运一批‘料’进来……很着急……”

零碎的信息,在熊淍脑海中慢慢拼凑。守卫的规律,王府的动向,还有……他之前凭借超凡记忆和观察力,在脑海中慢慢勾勒出的、关于这秘狱复杂结构的零碎片段。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无声的互助在阴暗的角落里悄然展开。

搬运沉重石料时,熊淍和另外两个还有力气的年轻奴隶会默契地靠拢,互相搭把手,分担最重的部分。当守卫的鞭子毫无征兆地抽向某个动作稍慢的人时,旁边会有人“恰好”脚下一滑,撞到守卫身上,引来一顿斥骂,却分散了注意力,让原本要挨打的人躲过一劫。

最宝贵的食物和清水,总是在这几个人之间优先分配给最需要的人。受伤的,生病的,或者像石爷这样年迈的。一个警惕的眼神,一个微不可察的手势,就能在危险降临前传递信号。

石爷像一本活着的王府旧账,他熟知很多老规矩,甚至能根据守卫脚步声的轻重缓急,判断出他们的心情和意图。阿断则利用他的“不起眼”和灵活,常常能溜到一些犄角旮旯,探听到守卫闲聊时漏出的只言片语。

而熊淍,不知不觉成了这个小小团体的核心。他分配着有限的食物,策划着那些微不足道却能延缓工期的抵抗——比如故意弄松不太重要的工具接口,或者在非关键处稍微偏离图纸要求。他会在大家最绝望的时候,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讲述一些外面世界的故事,关于广袤的草原,关于奔腾的骏马,关于……自由。

他描述得并不详细,却足以在每个人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一颗激起涟漪的石子。“草原……真的能看到天边吗?”阿断有一次忍不住问,断指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地面。“能。”熊淍肯定地说,眼神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是自由的。”

石爷沉默地听着,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他看向熊淍的目光,越来越复杂,有关切,有欣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孩子,太亮眼了,像黑暗里的火把,既能指引方向,也容易引火烧身。

熊淍能感受到这种温暖而脆弱的联结。这是他自九道山庄失去岚之后,久违的“同伴”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冰冷的心恢复了一丝热度,也让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不仅要自己活下去,还要带他们一起逃出去!

希望,如同石缝里艰难钻出的一株嫩芽,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生长着。

然而,地狱从来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点光。

这天下午,刀疤脸又带着几个手下晃悠了过来。他显然没有忘记之前的“屈辱”,阴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熊淍和他们这个小团体身上来回扫视。“活儿干得不错啊。”刀疤脸皮笑肉不笑地说,用鞭柄戳了戳刚刚砌好的一段石墙,“看来,给你们点压力是对的,畜生嘛,不抽打就不干活。”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镣铐摩擦地面的细碎声响。

刀疤脸似乎有些无趣,他踱到熊淍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子,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是大家一起轻松点,还是继续硬扛?”熊淍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

“哼,装聋作哑?”刀疤脸冷笑一声,猛地抬脚,狠狠踹在熊淍身旁的阿断身上!阿断猝不及防,被踹得翻滚出去,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阿断!”熊淍猛地抬头,眼中怒火迸射。

“怎么?心疼了?”刀疤脸得意地笑了,他就是要撕碎这看似团结的外壳。“我告诉你,在这里,讲义气就是找死!今天踹他,明天就可能是那个老不死的!或者……”他色迷迷地瞟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佣阿草,“是那个小娘们!”

熊淍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扑上去。石爷的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的后腰上,一股沉稳的力量传来,让他瞬间清醒。不能冲动,冲动只会带来更残酷的镇压!

看到熊淍硬生生忍住了,刀疤脸有些意外,随即恼羞成怒:“好!都他娘的是硬骨头!我看你们能硬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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