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算盘珠落弈劫起(1/2)
八极天狱内的风暴初显,外界的波澜亦随之而起。
天律殿,那悬浮于云端、象征着绝对秩序与律法的冰冷殿堂深处,一道蕴含着怒意的律旨悄然传出。两道流光,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自殿中射出,分赴两个方向。一队直奔阴诏司那隐匿于阴阳交界处的神秘府邸,另一队,则朝着八极天狱那令人谈之色变的入口疾驰而去。问责与查探,双管齐下,彰显着这尊庞然大物被触及逆鳞后的反应。
阴诏司所在的幽冥地界,终年弥漫着薄雾与死寂。天律殿的律刃使一行三人,身着银白律袍,脸覆冰冷面具,如同三柄出鞘的利刃,刺破了此地的宁静。他们周身散发的“律法之力”形成无形的领域,试图驱散幽冥雾气,将秩序的强光投射到了这片他们视为“藏污纳垢”之地。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戒备或慌乱,而是一阵清脆、缓慢,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噼啪”声。只见府邸大门前的石阶上,幽寂——那位掌管资源分配、总领协调的总巡使,正坐在一张几后,手里捧着一架古朴的青铜算盘,不紧不慢地拨动着算珠。他头也不抬,仿佛全神贯注于账目之中。
“天律殿律刃使,奉判官之命,前来问责阴诏司擅闯八极天狱之事!尔等……”为首的律刃使声音冰冷,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
他话未完,幽寂便抬起一只手,示意他暂停。然后,幽寂拿起旁边一本厚得吓人的账簿,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老成而精于算计:
“问责?可以。不过,在谈此事之前,贵殿是否先解释一下,去年三月初七,于西川地界‘误伤’我司三名引渡使,导致三缕精纯魂元未能按时归录,这笔损耗,共计灵晶八百七十五万四千三百二十一粒,何时赔付?还有,今年元月,贵殿以‘维持秩序’为由,强行征调我司于忘川河畔培育的‘安魂草’三千株,至今未付分文,连张欠条都无,这又是否符合《天律》中‘不可强取豪夺’之条款?若不符合,贵殿执法者知法犯法,该当何罪?若符合,请出示相关律令条文,老夫也好录入账册,以备日后同类事件参考。”
他一连串的问题,夹杂着精确到个位数的账目,如同冰冷的算珠,噼里啪啦砸向三位律刃使。律刃使们显然没遇到过这种开场,他们习惯于用力量和律条压人,何曾被人用账本如此“招待”过?一时间,竟被这看似不着边际、实则刁钻至极的问责噎得不出话,周身那秩序领域的光芒都微微滞涩了一下。
“幽寂!休得胡搅蛮缠!”律刃使首领强压怒火,“今日之事,关乎八极天狱稳定,乃三界大事!岂容你在此算这些鸡毛蒜皮的旧账!”
“哦?鸡毛蒜皮?”幽寂终于抬起眼皮,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在我阴诏司,每一缕魂元,每一株药草,皆是维系阴阳平衡之基石。贵殿连这些‘基石’都要随意损毁、强占,如今却来大谈三界稳定?这道理,莫非是天律殿独有的算法?”
就在律刃使即将按捺不住,准备强行闯入之际,三道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如同无声的潮水,自阴诏司深处弥漫开来。
雾气微动,三个身影缓缓走出。
左侧是冥渊,铁面无私的掌刑使。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极致冰冷与压抑,就让周围的空气仿佛要冻结,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审判与刑狱之力,比律刃使的秩序领域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绝望。
右侧是戏诏官,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脸谱面具,手中把玩着两枚棋子,一黑一白,指尖灵活转动。他看似随意,却给人一种将万物视为棋子的深不可测之感,那“乐子人”的表象下,是难以揣度的谋划。
而居中者,则是慈诏使。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却不容亵渎的光晕,那是净化与悲悯的力量,与天律殿冰冷的秩序截然不同。她的存在本身,就仿佛是对一切污浊与不公的无声谴责。然而,细心者却能察觉到,在那光晕的最深处,似乎缠绕着一道极其隐晦、却坚韧无比的金色锁链虚影——那便是天律殿种下的禁制。
三位阴诏司最高领袖同时现身,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倾轧而下,瞬间将三名律刃使的领域压缩得只剩周身薄薄一层。律刃使首领面具下的脸色剧变,他感受到了一种绝对力量上的差距,那是一种历经无尽岁月、执掌幽冥权柄所带来的本质威压。
“天律殿的威风,耍到我阴诏司门口了?”戏诏官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指尖的黑白棋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格外刺耳,“八极天狱怎么了?我司鬼印使被尔等无故羁押,至今未给明确法,我司派人前去探问,有何不可?难道天律殿已经霸道到不许人探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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