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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隐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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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抿紧嘴唇,不再看他,却也没怪他。

梅奉之眼珠一转,抬头建议:“陛下若是心里恼他,不如寻个错处,将人抓了,或者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机会,把他直接.....”

说着话,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越看梅奉之一眼,没说话。

不知怎的,梅奉之的动作叫他想起她来,尤其是划在脖颈上的那道伤口,血流不停。

真不如小时候听他的话。

那时候,他随便吓唬她一两句,她就信了,要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要她向前,她不敢后退。

如今,却是什么也吓唬不住她。

到底是慕容熙把她教坏了。

梅奉之见皇帝不吭气,大胆道:“陛下若是信得过,这件事便由小的去做,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萧越睨他:“不可。”

稍稍一停,又侧过脸补充。

“至少现在不可。”

“是。”

梅奉之虽记恨萧玄,但听皇帝这么说,也不敢死咬着不放,不情不愿地应声。

他愤愤不平:“小的是替陛下不值,也是替陛下气愤。”

萧越唇角微勾,睨他一眼:“替朕气愤?”

梅奉之煞有介事拍着胸膛:“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陛下这样厚待小的,小的无以为报,只能竭智尽忠,一心一意为陛下办事,在小的看来,陛下喜欢的,便是小的喜欢的,陛下憎恶的,便也是小的憎恶的。”

萧越笑了笑:“你倒是会弄巧呈乖。”

梅奉之将皇帝扶坐至龙床,又沏了杯茶,恭敬奉上,笑得殷勤。

“只要能让陛下开怀,让小的做什么都行。”

“是么?”

萧越接过茶盏,

梅奉之忙忙点头:“这是自然。”

萧越翘了下嘴角,没说话,只低头饮了口茶。

这一口茶水下肚,浑身酒意瞬间驱散。

萧越失了兴趣,酒这东西,真是喝得越多越不容易醉。

梅奉之窥见皇帝的脸色,极有眼色地接过茶盏捧去小几,再回来,跪在皇帝脚边,一边捶腿一边打抱不平。

“陛下看上谁,那就是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寻常人感激涕零都来不及,哪会这样好赖不分?甚至几次拂逆陛下,当众做出自戕之事,依小的看,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知好歹!”

皇帝眼眸微垂。

明明目光平静,可不知为何,梅奉之不由自主向后瑟缩了一下。

他表情僵硬,讪讪道:“兴许是太过突然,她,她有些不适应?”

萧越移开眼,没作声。

梅奉之悻悻低下头,心思转得飞快。

他又往四下瞧了瞧,方小声道:“陛下,皇后殿下将人留在东宫,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萧越不屑一笑:“确实是个好办法,方便收买人心,为她所用。”

梅奉之愣了一愣,方明白这话中的含意。

慕容熙是太子少师,现下又同皇后走得这么近,分明是与东宫结盟,另谋出路。

梅奉之提醒道:“陛下不得不防。”

想到慕容熙,又道:“只是慕容少师行事一向谨慎,派去盯着的人一无所获,可越是如此越叫人心生怀疑。”

萧越眼眸微沉,疲惫地揉揉眉心。

见皇帝有倦怠之色,梅奉之轻声询问:“陛下要休息吗?由小的服侍陛下更衣吧?”

萧越看他一眼,没拒绝,站起身来。

梅奉之一边忙活一边不紧不慢道:“陛下给南郡王赐婚也是件好事,说不准能坐收渔利。”

萧越颇不以为然。

见状,梅奉之又将话题扯回来。

“陛下,您既然已经给南郡王赐婚,这婚事又交由宫中筹备,那该有的流程礼数便一点儿也不能含糊,另外,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不管怎么说,也得先紧着南康王的婚事办,至于后面的,等一等又何妨?”

萧越笑笑:“倒是这个理。”

梅奉之捧着皇帝脱下的外袍放去一边,又低头折返回来,沉吟一下,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虽说能将婚事拖着,但终究还是夜长梦多,假如人留在小的府上,那倒是不怕的,可是放在东宫就难说了,毕竟东宫......”

萧越脸上没了笑:“梅卿可有什么好办法?”

梅奉之抬抬眼,道:“陛下之所以不肯用强硬的手段对待沉鱼,纵然是有颗怜香惜玉的心,可多少也是顾忌她的武艺,倘若她失了武艺,陛下是不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失了武艺?”萧越不由微微蹙眉。

梅奉之眼含深意,微笑点头:“如果她没了那一身本领,陛下不就不用再敛手束脚?”

萧越有些意外,沉默片刻。

梅奉之脸上露出一丝狡猾,凑近一些,小声道:“陛下,小的曾听说有一种药......”

萧越眉头越皱越紧。

梅奉之说完退开一步。

萧越却是愣怔片刻。

梅奉之垂首道:“若寻来那药,陛下不妨交给淑妃,让淑妃去试一试。”

萧越眼神复杂难辨。

从小到大,他有多么让那老东西嫌弃,慕容熙就有多么讨那老东西喜欢。

他以为她受尽慕容熙的欺凌,会和他一样讨厌他。

结果,她却喜欢他......

“这世上,真有梅卿说的那种药?”

“这......陛下到时候就知道了。”

梅奉之不觉神秘一笑。

萧越沉着眸,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

一夜大雪后,天空放晴,刺目的阳光穿过窗子,正巧落在沉鱼的床榻上,晒得她整个人也似雪花一般,要融化了。

这边宫人刚撤下早膳,那边罗太医就拎着药箱进来。

奉皇后之命,罗太医每日都来给她换药,可谓纤悉不苟。

对罗太医,沉鱼不陌生。

当日就是罗太医诊出她不能有孕。

初时,因为邓妘的关系,她总觉得罗太医是萧越的人,便存着几分芥蒂,可仔细想想,萧越真要害她,只下令处死她就完了,又何必借着罗太医之手?

其实,她那日说的不是假话。

在众多皇室子弟中,萧越是待她最好的一个,从来没有捉弄或者嘲笑过她。

萧越被册封为太子的那一日,她心里还是替他感到高兴的。

只不过人终究会变,且变得叫人意想不到。

罗太医照常换完药,又叮嘱她和宫人几句,便离开了。

待宫人太医都走完,门口徘徊许久的人方掀帘而入。

来人犹犹豫豫走上前来,甚至眼睛不敢看她,全然不像艳冠群芳的宠妃,而像头一次在小医馆门口见到的那个挎着小篮的潘少儿。

“女郎......”

“淑妃这声女郎,沉鱼委实不敢当,”沉鱼作势就要起身下地。

潘贞儿两步上前,忙将她按回去。

“女郎,这也没外人,又何必在乎虚礼?你有伤在身,还是好好养着吧,其实,前几日我就想来看你了,只是......我知道你心里怨怪我,可我也有苦衷,也是迫于无奈。”

她说完,退开两步,低着头,有些无地自容。

沉鱼面无表情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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