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太清妙法传羲皇,仙武之辩定道途(2/2)
「故而,吾有一提议。」
武祖目光灼灼,提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方案:「伏羲,不可离开风兖部落。他需在族人之中成长,与族人同吃同住,历经风雨。」
「然玄都大法师乃太清圣人高徒,亦是人族先贤,其学识渊博,道法高深,确实有资格教导人皇。」
「故而玄都大法师,你可留在风兖部落,收伏羲为徒,传道授业。」
「但不可将其带离部落,亦不可强行灌输那出世之念。」
「教化人皇,乃是大事。吾不会私加干涉,亦会传令四方,不让其他人族武者影响你之教化。」
「至于你能教出怎样的人皇,全凭你之本事与伏羲之悟性。」
武祖留下此言,并未等玄都应下,便直接消散了法相。
他此举可谓是阳谋。
其并不打算强行阻止玄都传道,毕竟太清圣人乃是人教教主,占著大义名分。
若是一味阻拦,反倒落了下乘,且易引来圣人怒火,波及人族。
但他亦不可能任由太清门人肆意将人皇塑造成一尊只知顺应天数、不识人间疾苦的玄门傀儡。
如今的伏羲,已非昔日妖族羲皇,而是承载著人族气运的天皇。
武祖要让伏羲自己去听,自己去看,最终在天道与人道、出世与入世之间,做出属于人皇的抉择。
玄都大法师立于部落之前,看著武祖离去的方向,心中亦是微微一叹。
他身为太清首徒,智慧通透,自是清楚武祖画下的这道线,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玄都随即不再纠结,点头应下。
自此,玄都便在这风充部落之中住了下来。
他在部落后山寻了一处清净地,结庐而居,收那幼年的伏羲为徒,悉心教导。
春去秋来,寒暑更替。
玄都所授,乃是太清一脉嫡传的太清仙法。
他不教伏羲搬山填海的蛮力,只教他感悟天地自然,观云卷云舒,听风起雨落,顺应天数变化,以养浩然元神。
然而,在这人族部落居住的日子越久,玄都心中的感触便越深,甚至隐隐生出一丝危机感。
他发觉,自己这位堂堂人教教主的首徒,在这人族之中,竟然并无多少存在感。
部落之中,处处可见供奉武祖的石像,那是族人们每日必拜的信仰。
就连那娲皇宫的女娲娘娘,亦因造人圣母之尊,香火旺盛,受万民敬仰。
可唯独他那位立下人教、号称要教化人族的师尊太清圣人,在这风充部落之中,竟鲜有人知晓。
偶有知晓者,也不过是将其当作一位遥不可及的神仙,敬而远之,全无半点亲近供奉之意。
「难怪师尊要遣我下山,重塑玄门正统————」
玄都心中苦笑,「若再这般下去,人族只知有武祖而不知有教主,我人教气运,怕是要被这武道彻底架空了。」
这也让他教导伏羲之时,更加用心,甚至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伏羲本就是先天大神羲皇转世,虽然并未觉醒前世今生的记忆,但那点真灵不昧,天赋异禀到了极点。
对于玄门仙道那种玄之又玄的领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不过短短百余年光阴。
伏羲的元神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势如破竹,直接跨越了凡俗门槛,修成了玄仙道果。
这等速度,若是放在玄门之中,足以羞煞无数天才。
然而,修为的精进,并未给伏羲带来太多的喜悦。
相反,随著他日渐年长,随著他对仙道的领悟越深,他心中的那份孤独感便越发强烈。
他虽然生活在部落之中,却始终觉得自己与族人格格不入。
族人们修习武道,打熬气血,个个如狼似虎,热血沸腾,为了部落的生存与野兽搏杀,与天灾抗争。
而他,却终日坐在山巅,吞吐烟霞,不食人间烟火,身上虽有出尘仙气,却没了那份属于人的烟火气。
除却母亲华胥氏依旧对他关怀备至,其余族人见到他,眼中虽有敬畏,可终究少了几分亲近,多了一层厚厚的隔阂。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像,而非自己的同胞。
伏羲天生聪慧,且有皇者之心。
他自是知晓,这乃是因为自己与族人所修之道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一日,渭水河畔。
河水潺潺,波光粼粼。
玄都盘坐于一块青石之上,正在为伏羲讲道。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玄都指著那奔流不息的河水,声音清朗,」徒儿,你既为人皇,当如这水一般。」
「顺势而流,不争不抢,无为而无不为。顺应天道大势,则天下自定,万民自安。」
「此乃我人教治世之真谛。」
伏羲身著一身粗布麻衣,虽未修武道,但身形挺拔,气度不凡。
他听闻此言,眉头却是微微皱起,眼中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困惑。
他沉默良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尊,弟子心中有一惑。」
玄都神色温和:「但讲无妨。」
「师尊所言之不争,似与我人族如今盛行之武道精神相悖。」
「武祖曾言,人族生于天地之间,弱小而多灾。若不争,如何能在这万族林立的洪荒中生存?若不争,何来如今的安居乐业?」
「敢问师尊,弟子身为未来的人皇,究竟当从何道?」
玄都闻言,目光微凝。
他知道,这是仙道与武道理念的第一次正面碰撞,也是争夺人皇道心的关键时刻。
玄都神色一肃,沉声道:「徒儿,你要明白。」
「武道,乃是护身之术,是术而非道。」
「其只修肉身气血,好勇斗狠,虽有一时之强,却不明天数,不知因果,不悟长生。终究是落了下乘的小道。」
「而我玄门仙道,乃是超脱天地、证道长生的大道。」
「你为人皇,身负天命,眼界当放眼于天地苍生、阴阳造化,而非沉迷于这等逞凶斗狠的小术之中。」
「唯有修得仙道,方能站在那九天之上,俯瞰众生,顺应天数,引领人族走向真正的大兴。」
玄都的话,字字珠玑,带著玄门正宗的高傲自信。
然而,伏羲站起身来,看著那滔滔河水,看著那在河水中挣扎求生的鱼虾,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师尊,您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自可顺应天数,逍遥自在。」
「可弟子看到了,族人有生老病死,有苦厄灾难。」
「冬日严寒,便有老弱冻死。洪水泛滥,便有家园被毁。妖兽来袭,便有武者喋血。」
「此莫非皆为天数使然?」
伏羲转过身,直视玄都:「若这一切苦难皆是定数,那我身为人皇,若只知顺应,不知改变,不为族人谋福,不为同胞解忧。」
「我又如何能得到族人的认可?如何能真正融入人族?这人皇又如何做得?
「」
「弟子以为,既知天数残酷,身为人皇,便理当改之!」
「哪怕是逆天而行,也要为族人争出一线生机!」
此言一出,玄都面色微变。
他没想到,自己百年的教导,竟未磨平伏羲心中的这股逆气,反而让他对人皇二字有了如此深刻的理解。
「徒儿!」
玄都加重了语气,试图用大道之理压服他,」众生皆苦,此乃定数,亦是轮回之理。」
「皇者当顺应天数,梳理阴阳,调和五行,而非妄图以人力逆天。」
「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届时不仅是你,连整个人族都会被你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面对师尊的严厉告诫,伏羲沉默良久。
风吹过河畔,草木沙沙作响。
许久之后,伏羲整理衣冠,对著玄都深深一拜。
「师尊所言极是。」
「仙道乃是出世之大道,清静无为,超脱物外。」
「武道乃是入世之小道,庇佑族群,守护家园。」
「然弟子乃是人皇,而非山野散修,亦非那清静仙人。」
「若族人依旧还在苦海争渡,受尽磨难,弟子又岂能独自飞升,去享那大逍遥?」
「故而,弟子以为。」
「皇者之道,当以入世为基,庇佑族群,与民同苦。以出世为羽,明断天理,指引方向。
「根基不牢,何以高飞?若无族群,皇者何存?」
「弟子不愿只修那高高在上的仙道,亦不愿只做那不知天数的武者。」
「弟子愿仙武同修!」
「以武立身,强健体魄,守护族人。以仙明智,洞察天机,教化万方!」
「如若师尊不让,弟子恐难以成就这人皇果位,亦无颜面对那亿万万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