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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 危机回程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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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呼號,卷著血腥与败意,在天地间翻滚。

平阳城外,三十万大军的潮水终於出现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鬆动。

那不是队形的变换,不是战术上的挪移,而是——溃退前兆。

拓跋努尔坐在马上,脸色灰白得宛如雪下的沉石。他的断臂已被军士草草包扎,可血仍从绷带下悄悄渗出,顺著马鞍滴落,染出一串斑驳的红痕。

呼喊声从战阵后方某个角落开始,像火星落入乾草:

“撤……撤吧!我们挡不住他!”

“那不是人……那不是人啊!”

“离他远点!离那个白衣的远点!!”

声音最初细碎,却很快像被某种恐惧撕开一道口子,顷刻间蔓延整个战场。

军心……开始崩了。

拓跋努尔狠狠咬住牙,上半身微微前倾,像隨时要从马上跃起杀人,可他的手、他的腿、他的肩……都在微不可察地发抖。

他不能让人看到。

大汗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畏惧。

可那股颤意根本压不住,它像从骨髓深处渗出来,顺著断臂的空处往全身蔓延,冰冷刺骨。

他能感受到三十万人的气息——乱了。

呼吸乱了,步伐乱了,眼神乱了,心都乱了。

在他们的视线中央,那个白衣少年仍在缓步前行,一剑拖在地上,拉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战场上磨礪。

血,从剑尖滴落。

一点,两点,三点……

每一滴落地,都像滴在拓跋努尔心头。

他喉咙干得发疼,呼吸粗重,胸腔里那种羞怒与耻感混合成一股翻滚的火,却偏偏被那把剑压得死死的,连火焰也烧不起来了。

他终於抬手。

指尖微颤,却还是狠狠挥出。

“传令——撤!!”

这两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像把刀刮过喉咙。

周围的亲卫先是懵住,隨即如蒙大赦般大喊:

“撤!!大汗有令,全军撤!!”

“快——快撤!!”

三十万大军如决堤的洪流一般,从两侧与后方蜂拥而退,盔甲撞击声、哀嚎声、喘息声、奔跑声混成一片,像被某种无形巨物在背后死死驱赶。

然而——没有人敢从正面撤。

他们像避瘟疫一样避开萧寧所在的战场中心,绕著一个巨大的圆弧逃离。

那圆弧的中心,只有一人。

白衣的少年皇帝,手持沾血的长剑,静静立在风雪之中。

他甚至没有追。

只是站在那。

可就是那一站,三十万人退得如避天罚。

拓跋努尔看著这一幕,心臟狠狠抽搐了一下,仿佛被人用鉤子从胸腔內扯动。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拓跋努尔草原一生,从没有打过这样的败仗。

可更羞耻的是——这不是败给大军,不是败给谋士,不是败给奇阵。

是败给……

一个人。

一个才刚成年不到几年的少年。

而且,这个少年在前几年……甚至被所有人当成“废物紈絝”嘲笑。

拓跋努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腔像被硬生生塞进了千斤巨石。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萧寧。

那一刻,他竟然心口一冷。

萧寧正淡淡望著他。

隔著漫天风雪。

隔著血与尸山。

隔著大军的惊惶与奔逃。

那目光没有半点怒意,没有半点激动,更没有半点狂妄。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俯视。

仿佛他拓跋努尔不是这个天下的大汗,而只是一个將要被割去头颅的猎物。

拓跋努尔胸腔急剧起伏,像要因憋闷爆炸。

“他……他凭什么……”

他终於忍不住喃喃出声。

但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看。

再看一眼,他心中最后那点“怒而敢战”的火苗,恐怕连渣都要被吹灭。

於是他猛地扭头,喝令:

“所有人——往后撤!”

“边撤边整队,不准乱!”

“快!!”

声音中带著几乎压不住的怒意与烦躁。

三十万大军因恐惧而乱,却因大汗的怒吼勉强维持著基本的队列,可没人敢说话。

空气死一般沉。

风吹动旗帜,却不敢发出声响。

马蹄深深陷入雪地,踩出的痕跡仿佛都被恐惧压得沉重。

所有人都把头埋得低低的。

不敢看萧寧。

也不敢看拓跋努尔。

怕惹怒他。

怕他在耻辱与怒火的交织中,把刀砍向他们任何一个人。

拓跋努尔的眼角余光却还是忍不住扫回平阳方向。

远处,萧寧没有追赶。

只是立在风中。

鲜血浸透的白衣,在雪地中尤其刺目。

那道影子,与天、地、风、雪,都格外格格不入。

不像人。

像神。

像敌国天命所钟的那种“不可对抗的存在”。

拓跋努尔心臟一紧,甚至不敢多看。

他把目光硬生生挪走,声音沙哑:

“加快速度……!”

“走!”

队伍沉默往北行去。

一路上,没有高呼,没有吹號,没有催促马匹的鞭声。

没有任何声音。

仿佛三十万人,不,但凡一个人都说不上话,怕一句话就让大汗的怒火炸开。

拓跋努尔坐在马上,呼吸粗重,肩膀起伏。

愤怒。

屈辱。

恐惧。

困惑。

所有情绪交织在他胸腔里,像盛满滚烫岩浆的火山口,一触即发。

他抬起自己那条断臂的残端。

疼。

刺骨的疼。

可是比这更疼的,是心里那股说不出口的屈辱。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

自己带著三十万精锐,几乎横扫大尧半壁江山,一路势如破竹,没有人能挡。

可现在……

却栽在一个年不过弱冠的少年手里。

栽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咬著牙,牙齦渗血,青筋从额头一路鼓到脖颈。

“他萧寧……怎么会强成这样……”

他低声咬出一句,像在问自己。

一个人人口中的废物紈絝,一个只会纸醉金迷的皇帝,一个在大尧朝堂上被文武大臣暗自讥讽的傀儡……

竟然会拥有这样的武力

这样的胆魄

这样的谋略

这样的气势

“大尧……藏了他”

“不……不对……”

拓跋努尔闭上眼,呼吸急促,脑子里不断闪过萧寧手起剑落时的画面——

那是杀过无数战场才会有的剑势……

是杀尽满地尸山血海才有的镇定……

是见惯死亡,不惧死亡,甚至能驾驭死亡的可怕冷静……

那些,都不是一个被嘲为紈絝之人能具备的。

“原来……原来你从来都不是紈絝……”

他声音低得像被冰雪吞没。

胸腔深处,那股不甘越来越浓,浓得像要逆流成血,让他整个人都因愤怒而颤动。

“萧寧……本汗记住你了……记得刻骨……”

“此仇……不共戴天……”

话虽如此,可心底那股深深嵌进去的恐惧,却怎么都拔不出去。

他不想承认。

但他清楚。

今日之败,不在军,不在地形,不在天时,不在谋略。

败在——

他自己压根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就算再给三十万,也没用。

就算再给五十万、八十万,也没用。

那少年已经强到……

强到足以让人丧失斗志。

强到让三十万人发抖。

强到动摇大汗的信念。

拓跋努尔的喉咙一阵乾涩。

风掠起他披风的边角,带著沉重的雪。

他望著远去的平阳。

那座被他视为囊中物的城,那条他原本计划轻易碾碎的小路,那支他原本认为毫无威胁的大尧余军……

如今,全都因一个人而化为难以跨越的深渊。

他越想,胸腔越闷。

越想,越屈辱。

越想,越恨。

越想……越怕。

沉默的大军在雪地上缓缓撤走。

灰头土脸,步伐沉重。

直到退离平阳数里,仍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

大汗正忍受著一生中最耻辱的一天。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拓跋努尔狠狠掀起马鞭,一鞭抽在马背上。

战马长嘶,可他自己的心却更痛。

他狠狠咬著牙,一字一句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萧寧……”

“你给我等著。”

“这仇——我拓跋努尔……一定血偿!!!”

马蹄声碎裂风雪,一路向北。

身后——

平阳风雪依旧,白衣少年的影子宛如一道永刻在天地间的裂痕。

一个大汗的恐惧与不甘。

一个三十万大军的败退。

一个时代……开始被彻底改写。

——拓跋努尔不知道的是。

今日之后。

草原再无“紈絝”二字。

天下……也再无人敢轻视那平阳城中一人一剑的少年皇帝。

萧寧。

……

萧寧这边。

风一吹,血雾飘荡。

萧寧站在战场中央,却像是风暴的眼。

无人敢入。

无人敢望。

无人敢战。

赵烈张著嘴,却半天发不出声。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种画面——

不是百万对冲。

不是两军血战。

而是一个少年皇帝,將三十万大军打得……不战自溃。

陆頡声音细微,却颤得厉害:

“这不叫被击败……这叫被镇压……”

董延低头,热泪一下子落在鞍上。

“陛下……他不是在守平阳……他是在凭一己之力,压住整个北疆的军魂……”

赵烈胸腔剧烈起伏,像压住一座火山。

他深吸一口气。

再吸。

最后,他忍不住,声音嘶哑,几乎哽咽:

“原来……陛下不是在等我们救……”

“而是——”

“陛下怕我们……挡了他杀军的势。”

风雪呼啸,被三十万大军的恐慌搅成混乱旋涡。

然而在高坡之上,百余人却只感觉——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燃了。

无人说话。

无人呼气。

无人敢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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