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谈判·上（2/2）

王婉一声嗤笑，摆手打断了赵霁的话：“大司马，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您说这话心里有几分底气，您心里可比我明白多了。我下船整理衣冠，以使臣礼节来到您的营地外等候，我依照规矩除去身上傍身的武器，也示意兵士可以检查我的包裹。”

“我以一个非常诚恳的态度来到您的营地外，希望促成一次和谈，但是您手下的兵士如何对待我呢？他们把我捆起来，商量如何用侮辱性的方式对待我，完全不在乎我可能的身份——若非您这位族亲路过，我可能连见到您都很困难。”

赵霁目光略微晃动。

倒是赵劼气得骂了起来：“活该！怎么可能让你那么容易见到我们的主将！”

“您看，大司马，您的族亲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怕之处——您虽然手握二十万大军，但是这队伍不仅如同散沙一般，而且他们甚至没有建立一个向上汇报的核心体系。也就是说，战局一旦拉开，您很有可能接收不到任何信息。”

“毕竟他们在寻常状态下都没有汇报和服从命令的自觉，您要怎么确认他们在战场那种更加复杂的环境里面可以听命于您呢？”

赵霁抿着嘴，一时间没有说话。许久，他才缓慢抬起眼看向王婉：“什么意思？”

“君侯虽然只有五万人，但是这五万人都是强壮的男子，并且此外还有许多妇女自愿留下。这些农夫，虽然您看不上，但是他们对下河的熟悉比你我都要更深。您知道下河多少座山多少条河嘛？您知道下河那些茂密的树丛里面如何走出去吗？您知道那些崎岖的山路如何走吗？我不知道，您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

王婉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闲庭信步地缓慢踱步起来：“诚然，如果是二十万像您这样有雄才大略又坚韧不拔的将帅之才来应对，鄙人相信，在最初吃瘪之后，大约也能扭转战局。可惜啊，您最引以为豪的赵家军，如今还远在塞外，现在你们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等到当真战线铺开之后，区区二十万人，不过是齑粉一堆，风一吹便散啦。”

赵劼气得手指都在发抖，看表情恨不得把王婉咬碎了：“你！”

赵霁抬手拦住赵劼，随即笑道：“哼，危言耸听。本官征战四方，农夫到底什么样，本官可比你清楚多了，区区五万耕夫，名不正言不顺，被反贼蒙蔽，孤立无援，有什么可畏惧的？”

“孤立无援？”王婉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赵霁心里有一点发慌：在原本的计划中，本来应当是在黄州把队伍安排好之后再谋划南征，如今仓促行事，黄州那边还没有能够发挥作用，虽然徽州有诸多世族避世享乐，但是也有不少戾南侯的亲信和武将世家。

这句孤立无援，眼下说起来的确似乎有几分不确定。

片刻之后，他清清嗓子，笑道：“不是孤立无援？”

“是不是孤立无援，大司马深谙兵法之道，必定比我这百无一用的书生了解许多——”说到这里，王婉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只不过，大人，圣人有言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想君侯仁爱忠义，必然并非孤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