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无声的角力(1/2)
那场发生在数据流光与虚无空间中的短暂追逐,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余庆的脑海里,也只是证实了老爷子余云山以“平行人类”形态存在的事实而已。
在此之后的几天里,“终极办公室”却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平静。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但它变得更加隐晦,更加飘忽不定,仿佛观察者调整了焦距,从近距离的审视变成了远观的监控。
余庆尝试了各种方法,试图再次激怒或引出那个隐匿的“幽灵”。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控制室大声质问、嘲讽,甚至用最刻薄的语言描绘余云山可能的状态——一个躲在数据阴沟里的可怜虫,一个失去了肉体温度、只能依靠窥视他人来获取存在感的虚无意识。
他故意破坏一些非核心的设备接口,将储藏间的物资扔得满地都是,试图制造混乱,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秩序”。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终极办公室的自我修复系统会在他制造混乱后不久,悄无声息地将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他所有的反抗都只是投入静默深潭的石子,连一丝像样的涟漪都无法激起。
只有那两名类人姝助手,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服从和恰到好处的距离,一步一趋地跟在他身后。
她们那闪烁着恒定蓝光的传感器,似乎只是单纯地接收指令,但余庆有时会莫名觉得,那冰冷的镜头后面,或许也链接着那双无处不在的、观察者的眼睛。
她们的沉默和跟随,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嘲弄,提醒着他,他依然身处牢笼,他的所有行动,可能依然在某个剧本的框架之内。
这种有力无处使、有怒无处发的憋闷感,几乎要让余庆发疯。他知道老爷子存在,逻辑和那短暂的接触都证明了这一点,但他就是无法触及,无法对话,更无法对抗。
对方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祇,偶尔因凡人的不敬而展露一丝神迹(或神罚),随后便继续隐没于云端,漠然注视着尘世的喧嚣。
在几近绝望的躁动之后,一股反常的冷静逐渐占据了上风。既然无法直接逼他现身,那就去了解他,彻底地了解这个名为“余云山”的存在,了解他的过去,他的思维模式,他一切行为的底层逻辑。
知己知彼,方能找到破绽。
他停止了无意义的挑衅,重新坐回控制台前。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搜索与“鹿台”、“蜃楼”或意识上传相关的技术资料,而是将目标转向了余云山这个人本身。
他调取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老爷子生平的文字、影象、音频记录,包括公开的传记、公司内部档案、早期合作伙伴的回忆录碎片,甚至是一些被封存的、涉及商业竞争的灰色地带的报告。
他像一个心理侧写师,开始尝试拼凑一个完整的余云山画像。
毫无疑问,余云山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的科研笔记展现出的跳跃性思维和对基础物理、信息技术的直觉性把握,堪称天才。
他白手起家,将胜天集团从一个小小的实验室打造成一个横跨能源、网络、生物科技多个领域的巨无霸,其商业手腕和战略眼光也毋庸置疑。
但随着了解的深入,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形象浮出水面:这是一个极致自私的人。
他的“自私”并非普通意义上的贪婪或吝啬,而是一种更宏观、更冷酷的,将自我意志和理念置于一切之上的绝对利己主义。
在他的私人日志碎片(尽管大多经过加密和删减,但仍能窥见一二)中,他多次流露出对世俗道德、伦理约束的轻蔑。
他将人类社会的许多规则视为“低效种群为了维持脆弱秩序而设定的枷锁”,他追求的是“超越”,是“进化”,是“绝对理性下的最优解”。
在他的价值序列里,个人的情感牵绊、家族的延续、甚至公司的存亡,都可能只是为了实现他某个终极目标的、可牺牲的“资源”或“工具”。
然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这样一个人,在公开层面上,却是一个闻名遐迩的大慈善家。余庆调出了余云山慈善基金的记录:
捐助建立了数十所顶尖实验室和大学,资助了无数基础科学研究项目,在全球范围内推动教育公平和医疗援助,尤其是在脑科学与神经义肢领域,他的投入更是巨大,赢得了“科技仁王”的美誉。
公开影像中的他,总是带着温和而睿智的笑容,谈论着如何用科技造福人类,如何为子孙后代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这极致的“自私”与广施的“仁德”形成了尖锐的矛盾,如同光与影的共生体。起初,余庆以为这只是精明的伪装,是为了给胜天集团和他自己攫取更多资源和声望的手段。
但当他利用权限,开始深度挖掘一些被刻意掩盖、关联性极强的陈年旧事时,几条隐藏在光鲜履历之下的暗线逐渐浮现。
比如,三十年前,一个曾经在某个关键技术上与胜天集团激烈竞争、并一度占据上风的初创公司,其核心团队数名成员在短期内接连遭遇“意外”,公司最终在巨大的压力和不确定性中被胜天低价收购。
公开调查结果都指向偶然,但余庆在一个被封存的内部风险评估报告中,看到了利用心理压力模型预测对手团队崩溃可能性的分析,其精准度令人不寒而栗。
又比如,大约十五年前,一场波及数个城邦的、针对某种新型能源技术的舆论风暴和监管打压,其背后隐约有胜天旗下公关公司和游说集团的影子。
而最终受益者,正是胜天集团得以巩固其在传统能源领域的绝对霸主地位。余云山在当时的一次公开演讲中,还对此表示“遗憾”,并“呼吁理性讨论”。
还有更近一些的,关于陆教授早期那些“不受欢迎”的研究,之所以能被压制得如此彻底,除了科学界的保守性,似乎也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引导着学术界的“主流”意见。
它掐断了其获得资助的所有可能渠道,直到……那个隐藏在跨界生物研究资金协议附件里的、伪装过的代号出现。
这些事件,单看或许只是商业世界残酷竞争的常态,但将它们与余云山“慈善仁德”的公众形象并置,再结合他私人日志中流露出的那种超越世俗道德的冰冷理性,一个更复杂、更可怕的形象出现了。
他的“仁德”,或许并非伪装,而是一种……“饲养”一种为了维持他所需要的“实验环境”稳定,而进行的必要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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