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去姐妹后(1/2)
与山竹同住一屋的碧溪,也是王巧玉从王翦大将军家中带出的家生婢,她们三人自幼相伴,情分远胜寻常主仆。
若非此刻必须强撑着照顾昏迷的王妃,碧溪早该扑到义庄去见山竹最后一面了。
此刻,她整个人如同绷到极致的弦,眼眶红肿如桃,泪水却已流干,只剩一片灼热的空茫。
发髻在奔波中松散,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发簪竟然只是一支竹筷,像是匆忙插进去的,很不合规制。
她盲目地在一堆翻乱的箱笼中翻找王妃洁净的内裳,手指却在抖,忽然一脚绊在散落的凭几上,整个人重重跪摔在地。
这一摔,像是摔碎了最后一点强撑的壳。
她伏在冰冷的地上,肩胛剧烈地颤抖,终于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哀哭。那哭声嘶哑破碎,听得周遭婢女无不别过脸去,眼眶发酸。
两名年纪稍长的婢女上前,半搀半抱地想将她扶到一旁歇息。
碧溪却猛然挣开,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脸,眼眶更红,声音却哑得几乎听不见:“小公子……小公子额上的伤……”
她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着扑向被乳母勉强搂在怀里、额角肿着乌青的幼子,颤抖的手指想去碰,又怕弄疼他,最终只虚虚地拢在孩子身侧,哼起一首破碎不成调的哄睡歌谣,眼泪却大颗大颗砸在孩子的衣襟上。
阿绾静立在王巧玉内室的门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殿内药气弥漫,混杂着幼儿啼哭与压抑的啜泣。
她看着碧溪那仿佛随时会碎裂却仍拼命聚拢的背影,心下黯然——山竹之死,抽去的不仅是王巧玉的臂助,更是这甘泉宫里某根撑着的木梁。
此处的天,已然塌了一半。
世间之事,旦夕莫测。
前日,这些人还在公子高别院里炙鹿畅饮——山竹专注地温着酒,碧溪利落地翻动肉块,王巧玉更是不顾烫口,吃得眉眼舒展……那幅鲜亮喧腾的画面,曾让阿绾默默看了许久。
她没有这般年纪相仿、一同长大的姐妹,明樾台的阿姐们总把她当孩子护着,那样并肩笑闹的场景,于她终究是可望难及的镜花水月。
此刻看着碧溪几近崩溃却仍强撑的模样,阿绾实在不忍上前追问,转而悄步去了山竹与碧溪同住的耳房。
她并未贸然踏入,只立在门边向里望去。
房间收拾得齐整,临窗一案两榻,案上还搁着半只未做完的香囊。
山竹的床铺铺得平整,一袭崭新的曲裾深衣叠放在枕边,衣缘绣着精致的菱花纹,料子在幽暗的室内泛着柔和的绢光,与她平日所穿的灰麻宫装迥异。
整张榻干净得不染尘埃,显然昨夜无人睡过。
碧溪那边的被褥却未叠起,凌乱堆着,想是清晨骤闻噩耗,仓皇奔出后再无心力收拾。
这间耳房离王巧玉的内室仅数步之遥。
此刻细看,方觉王巧玉与子婴竟是分室而居——王妃带着五个孩儿占了甘泉宫大半屋舍,子婴则独居东侧偏殿。
也难怪,五个稚子昼夜吵嚷,分居倒是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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