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立夏·蝼蝈鸣1（帝俊纪）（2/2）

这番话听多了自己都能背下来了，鼓心想。幼时自己一觉醒来就到了个四处漏风的屋子里，面前是一张一看就不怀好意的脸，只一双眸子清澈明亮，似含着笑意。那人竟然好意思说从此以后就是他的师父了，看那殷勤的模样，只差没说是他的爹。

那人一天到晚笑眯眯地看着鼓的脸，也不知道是怎样从当时还是婴儿的一张脸上看出绝世风华和倾世风姿的。

鼓当时虽然年幼，但不是没脑子，只是力量有限，又懒得计较，就看着这人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补好了四处漏风的屋子，又采来上好的花蜜，甚至粗手粗脚地试图给他缝件衣服出来。

日子久了，等到闲暇时，两人化出原形，一模一样的人面蛇身的身躯在山川间游走时，鼓恍惚觉得，说不定这人真是自己的父亲。

可是后来，窫窳生病了。

起初他只是时不时咳嗽两声，到后来身形渐渐消瘦，神力受损。于是轮到鼓开始忙前忙后地照顾他，尽力把两人所居的小屋弄舒适一些，又外出到处寻找灵草、灵药。可惜一种种药试过去，窫窳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从那时起，鼓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终于成了最初窫窳口中的模样。

见此情形，窫窳的病似乎好了一些，他天天乐呵呵地逢人便吹嘘自己有个了不得的徒弟，可鼓的眉头再也没有舒展过。直到他们听说了不死药的消息。

于是鼓立马收拾了两人的东西，拉上窫窳就往王母之山赶。可是窫窳不太想去。

此时的昆仑已经盛传西王母手中掌握着可起死回生的不死药，她身边的十巫就是明证。传说其中一人明明已经命在旦夕，但服食了不死药之后，就如枯木逢春，很快身体康复，神力恢复如初。虽然还没有听到真正使死人复活的消息，但仅是如此，就足够令人心振奋。

可惜那不死药要炼制成功听说极为不易，虽然西王母心肠极好，不惜耗损神力带着十巫日夜不停地炼药，但所得也十分有限。还听说现阶段的不死药药效十分霸道，只有本来神力超群者才能服食，之后神力便可恢复如初。

尽管有诸多限制，但昆仑众人还是对西王母感恩戴德。此时的大荒各族征伐不断，此药的横空出世，无异于让昆仑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因为不死药难得，所以每当一批不死药炼制成功，西王母都会在王母之山举行一场比试，选出其中的优胜者赐予灵药，用以救助他们族中的病患或者以备不时之需，而昆仑各家各族皆可参加比试。

可以想见，能上场竞技者皆为一时之选，背后很可能是整个族群的全力支持。哪怕有个别神力超群者孤身而来，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也是困难重重。所以窫窳并不想让鼓去冒险，他有自己的顾虑。

此时见又一次拖延成功，窫窳对鼓说道：“小鼓呀，你师父我捡到你的时候，本已经受伤在身了。我这一生见过美景，吃过美食，识过美人，深知美好的东西都难长久，只要存在心中便足矣。何况上苍还让我在最后捡到了你，师父这一生无憾了。那不死药听着就不太吉利，要知道这世间万物有生就有死，一朵花、一株草如此，一座山、一片海亦如此，我们自然也不会例外，又何必去强求那逆天之物？更何况那东西也不是轻易可得的。”

鼓见窫窳又开始了老一套，只是眉头紧锁地听他说完，然后又一次说出相同的话：“你明知劝不动我的，又何必把一样的话一再重复。我可以听你把话说完，但是说完后就继续上路。”

窫窳拖拖拉拉想尽办法，也无法阻止鼓拖着他向王母之山前进，谁知还没有到，就在半路遇到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