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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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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李猪儿一边颤抖一边痛哭着,将安禄山剁成了一堆腥臭的肉泥。

月华如水,连接了天堂和地狱,令这截然相反的景象在这华丽的宫宇中巧妙地共存,融洽得毫无缝隙。

只有冢狐眉心的朱砂痣,红得更加娇艳欲滴,仿佛有了生命,生动而夺目。

而就在这个晚上,一个不守法纪的叛军晃晃悠悠地走在洛阳城中,他拎着酒壶,怀里揣着刚从民居里偷出来的几吊钱。

月影西斜,照亮了东都洛阳高大的城墙。城墙之下,意外地立着一个婀娜颦婷的少女。

自从叛军占领了洛阳,稍有姿色的美女都闭户不出。那抹明丽的身姿,即便在晦涩不明的月光中都窈窕动人,他忍不住如捕食的野兽般欲念暴起,向少女走了过去。

女孩并不梳髻,一根油亮的发辫垂在脸侧,辫梢和耳边都点缀着樱花发饰,让她干净漂亮得不似个颠沛流离于战火中的女人。

“小娘子,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多可怕,让军爷来陪陪你……”如果他没有喝那么多酒,大概也会察觉到她的奇异之处,可惜他喝得太多了,眼里只有月光下那娇嫩的肌肤,和湛如秋水的明眸。

他肮脏的手刚刚要抓猎物的肩头,喉头便骤然一凉,尖利的锐器,抵在了他的咽喉。

冷月中少女已经完全转过了头,她的长相十分特别,清纯中透着凌厉。像是凝结在冬天的冰刃般透明,又偏偏能轻而易举地伤人。

如果用动物形容,这个灵动美丽的女孩,像极了一只狡黠机灵的猫。

“带我去见冢狐。”她嘴角微翘,将手中薄如蝉翼的刀片向前送了送。

“我、我不知道那是谁。”这个低等兵士的酒彻底醒了。

“就是那个经常跟在安禄山身边,长得漂亮的男人。”少女偏了偏头,似乎在寻思该如何描摹一位旧交。

“我、我的级别太低,根本见不到那样的贵人。”他几乎要哭了。

“不要紧,你只要说‘琉璃来了’,他自然会见你。”琉璃放下了刀,俏皮地用玉手摆弄着发梢,“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兵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他一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见惯了生死,对杀气有着敏锐的反应。

但这个少女身上透露的杀意,却似缠绵的流水,无处不在,又难以察觉,令人防不胜防,寒彻入骨。

于是在这个充斥着月辉和血腥的夜晚,一辆软轿抬出了东都行宫,来到城门旁接走了少女。

当琉璃抵达宫殿时,冢狐正端坐在原本属于安禄山的王座上。阶下乐工和宫女们如人偶般目光空洞地表演着歌舞,安禄山和李猪儿垂手站在冢狐身后,恭敬谦卑如家仆。

“琉璃?”冢狐望着阶下梳着长辫子的少女,饶有意味地笑,“多年不见,你仍然风姿卓越呢。”

“彼此彼此。”琉璃仍摆弄着辫梢,美态浑然天成,毫不做作。

“你是要来杀我的吗?”冢狐微笑着问,却丝毫没有畏惧。

“不,我是要来跟你联手,杀一个人的。”琉璃不再玩头发了,她的目光变得冷如寒冰,在浓夜里闪烁着肃萧的杀意。

“谁?”

“老头子。”

“哦?”冢狐抿嘴微笑,微微上挑的眼睛中,流露出戏谑的光,“你舍得?你能够?”

“这天下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人能杀得了他。”琉璃骄傲地扬起了手,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双手用力,将箭拦腰折断,以示恩断义绝。

“为什么这么说?”冢狐歪歪地倚在鎏金宝座上,风情无限。

“因为,只有我知道他的名字。”琉璃目光流转,顾盼神飞,像只猫似地轻柔地笑,“一个驱魔师,如果被人知道真名,也就与死人无异。”

月轮在天心流转,月色昭昭,照亮了潜藏于人心底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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