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2)
他走了。
顾横秋长袖一挥,起身道:“散了吧。”说罢转入殿后。
孙千千木然站起,跟着众人出了大殿,忽想起一事,唤住颜千流。
颜千流道:“怎么?”
孙千千听她口气不悦,连千千姐也不叫了,也不多说,道:“将他的东西送还给他。”
颜千流冷笑道:“你干么不自己去送?”也不等孙千千说话,到后山牵了锅巴出来,用包裹将叶清歌的物件包好,下山去追叶清歌。
孙千千本想回房间,想了想,却纵身上了树,在树冠中隐伏而下,一路跟着颜千流。
叶清歌和颜千流说话之际,孙千千心道:“我再看看他。”悄悄显出了身形,却不料被探头探脑的锅巴看见。
颜千流走后,锅巴冲着孙千千只作驴叫,撒着欢要过来。
孙千千忙冲锅巴摆摆手,叫它不要过来,忽然心道:“我真傻,锅巴能知道什么。”
叶清歌叹道:“从此以后,再没有她,锅巴你何苦执迷不悟?”
孙千千心下苦笑道:“我的心没法再痛了。”
锅巴在孙千千和叶清歌两人之间反复奔来奔去,只是张着大嘴嘶叫,好似在说:“为什么不一起走?为什么不一起走?”
孙千千不忍再看,隐了身形。
“走吧,锅巴。”叶清歌牵起锅巴离去。
...
“招隐堂分舵弟子出来!你家少堂主爷爷驾到!”叶清歌在巴陵城内装若疯癫。
孙千千悄然立在街角,心道:“他干么这样,万一山海听见了怎么办,怎么这样笨。”
...
江边已是萧瑟。
叶清歌大哭道:“嗟乎!金娥返影,风烛无光。张氏梦溪,幼习矜庄。长娴体度,德名流芳。返驾仙游,遗梦黄粱。琼楼月缺,音容如常。红尘永隔,我心实伤。泪零落叶,独饮凄凉。若有来世,共酒长江。伏惟尚飨。”
孙千千立在远处的江边渔船上。
他以为那个女孩子死了,他干么这样伤心?他喜欢她么?我死了他会伤心么?唔,大概不会,我已伤了他。
咦?那个人是谁?好似是凤凰山的那个人。
...
又至月夜。
孙千千抱着一坛即墨老酒,坐在屋脊上,看着街对面小店内对饮的叶清歌和路三两。
叶清歌正对着自己,可是他看不见自己,现在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叶清歌唱了起来。
“叶兄,可有人说过你唱歌很难听么?”
“没有。”
胡说,我说过,那是在溪边,你在烤鱼,我在洗澡,我对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你说过的话我也记得,你自负聪明,却连这个都记不住。
“路,路兄,我和你说,云霄宫的女人,可没有一个好东西...”
孙千千默然。
他喝醉了。
叶清歌大着舌头,举着酒碗,对路三两道:“路兄,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干,干了!”
孙千千抱起酒坛子,冲着叶清歌比了比,轻声道:“干。”一饮而尽。
孙千千将一坛酒全喝了下去,顿觉头晕晕的,心道:“我该走了。”立起身来,晃晃悠悠想伸出手去,再拽一次叶清歌头发,情知拽不到,喃喃道:“再见。”
再也不见,待你的酒楼开起那天,我会偷偷去吃。
月色正浓,白衣憔悴,青衫落魄。
月下一道白影在巴陵城外疾奔而去,蓦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滚滚而出,宛如阵阵响雷直震天际,连绵不绝,啸声又伴有哀恸与无奈,远远传出,闻者心碎。
路三两正和店小二架着人事不省的叶清歌去歇息,听见啸声一凛,暗道:“发出这等啸声的竟是个女子,此人是谁?”
钟相和杨幺、方腊正在夜色中于洞庭湖上驾舟垂钓,听见啸声相顾错愕,钟相细听一阵,道:“这是孙千千,好厉害。”
苏千落提着酒坛子俏立在山顶,听见啸声轻声道:“叫吧,叫一场,哭一场,醉一场,才知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