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扶苏芽(1/2)
太微宫主殿大致修缮完毕,钟令仪、钟显、笙歌等人搬到主殿左右两边的配殿居住。景白守丧,仍住在原先的草庐。钱佩来了后,钟令仪在左配殿收拾出一间客房给他住。原本房里空****的,摆上从刘伯言洞府搜刮来的桌椅床榻,再挂上帐幔,装饰以鲜花绿植,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倒也像模像样,至少钱佩看了后十分满意,玩笑道:“我还以为来了后要住茅草屋呢,没想到太微宫都修缮一新了。”
钟令仪说:“也只修缮了这里,其他地方都是残垣断壁,后面花园还在施工呢,你要是嫌吵,就去神女湖走走,太微宫别的没有,依山傍水,风景一绝。”
坐在房里,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叮叮当当”敲击声。钟令仪便说:“二师兄,我让显儿带你去划船吧,这个天不冷不热,阳光明媚,划船最舒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钱佩叫住她,“还有一件事。”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七弦琴,放在桌上,“我这次来,是奉师尊之命把这个送还你。”
钟令仪垂着眼,半晌问:“这琴怎么会在师……”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顾衍,只好含糊了一下带过去,“怎么会在他手上?”
钱佩便将朱长老拍下七弦琴的事说了。
钟令仪摸着琴默默无语,心情十分复杂,最后只能将这琴收下。
景白知道这件事后,却很不高兴,心想顾玄临到底想干嘛,当断不断,黏黏糊糊,明知道阿如对他不只是师徒之情,又来撩拨,生怕阿如忘了他似的!
这天为了迎接钱佩,太微宫办了个简单的宴席,他来赴宴,饭后到钟令仪房里小坐,正喝着茶,见钟令仪拨弄了一会儿七弦琴,又拿出青莲灯用软布仔细擦拭,盯着她看了好半天,实在忍不住,说:“这青莲灯是筑基期法器吧?你都结丹了,还留着它干嘛,不如给方同用吧。”
钟令仪说:“哪里,这青莲灯可是法宝,能随着修为一起成长,金丹也能用,我所有法器里,最喜欢的就是青莲灯,不但防守得力,还能破除迷幻,好看又实用。显儿若是缺少法器,回头我替他寻摸一件好的便是。”
景白不满道:“那封剑盒呢?”
钟令仪“哎呀”一声,忙说:“我最喜欢青莲灯,不过更喜欢封剑盒!”
景白轻哼一声,忽然说:“你这么舍不得,因为这青莲灯是顾玄临送的吧?”
钟令仪慢慢放下青莲灯,眉头紧皱看着他,不悦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么个破灯有什么好看的,天天拿在手里摆弄!”
钟令仪沉着脸说:“我哪有天天摆弄,不过是今天拿出来擦一擦罢了,你到底怎么了?说话这样阴阳怪气!”
景白猛地站起来,大声说:“你先是收下顾玄临送来的琴,又整天对着他送的法器睹物思人,你说我怎么了?”
“胡说八道,我哪有睹物思人!”
“那你就把这灯给钟显!”
钟令仪气得直瞪他,“你胡搅蛮缠,青莲灯我用着正得心应手,你凭什么逼着我把它给显儿?”
景白冷笑道:“刚才还说最喜欢的是封剑盒,果然你都是在哄我!”
钟令仪顿时急了,直问到他脸上,“我哄你什么了,明明是你无理取闹!”
景白气鼓鼓地看着她,忽然一言不发走了。
钟令仪追到门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恨恨想,有本事一辈子别说话!
接下来两人陷入冷战,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就是迎头碰上了,也只当看不见对方。大家发现两人不对劲,吃过晚饭躲在一边八卦。钟显小声说:“姑姑和昭明君是吵架了吗?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坐在两人中间,差点想抱着碗躲出去,那个尴尬难受如坐针毡啊,弄得我饭都没吃饱。”说着拿出一包炒栗子,坐在那里吃。
钱佩拍了他一下,“小方同,你怎么一个人吃独食?”
钟显笑着让了一圈。笙歌、曾青石摇手表示不要,只有钱佩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剥着栗子说:“中午的时候我正好在房里休息,两人也不知怎么吵起来,隐隐约约听到你的名字——”他捏着一颗栗子指了指钟显。
钟显讶道:“姑姑和昭明君因为我吵起来?是为了什么?”
钱佩摇头晃脑说:“瞧他俩的样子哪是为了你,也不知是谁吃谁的醋。”
曾青石嘿嘿笑道:“没想到宫主和昭明君这样的人,也会跟我们村里的年轻小夫妻一样吵架闹脾气。”
笙歌白了他一眼,打手势问大家怎么办。
钱佩便说:“情人吵架有什么怎么办,过两天自然就好了,我们这些外人少多管闲事。咱们在一边看着闹心,人家说不定乐在其中呢!”
曾青石年轻,好奇心旺盛,忍不住问:“前辈,你知道宫主和昭明君怎么认识的吗?”
钱佩笑道:“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简直跟戏台上唱的戏那样曲折离奇,据我所知两人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小师妹还没筑基呢。”
钟显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啊,原来姑姑和昭明君是青梅竹马啊——”他还以为两人跟司天晴、蒋翊一样认识不久呢。
这时曾普走过来,重重咳了一声,提醒道:“宫主的事,岂能私下议论!”又瞪着曾青石说:“你还不快回去睡觉。”
曾青石忙一溜烟跑了。钟显和笙歌也各自回了房。
曾普埋怨钱佩说:“钱道长,您跟孩子们说这些干嘛,宫主威严何存!”
钱佩反应过来,钟令仪不再是那个成天和他一起嬉笑玩闹的小师妹,如今还是太微宫宫主,一肩担起振兴太微宫的重责大任,忙认错说:“是我不对,晚上多喝了两口酒,就管不住嘴了。”心想就凭这几个老弱妇孺,小师妹想重振太微宫,一无钱二无人,前路艰难啊!
钱佩想到这些都替钟令仪发愁,第二天问她太微宫有哪些收入来源。
钟令仪说:“除了周围村寨例行供奉,还种了一些灵花灵草。”
穷乡僻壤能有多少供奉!钱佩听得直摇头,说:“不行啊,你得想办法增加收入,有钱才有人,有人才有一切。”
钟令仪苦恼道:“可是太微宫地方偏远,人烟稀少,怎么才能增加收入啊?”
钱佩说:“刚才我沿着神女湖散步的时候看了你们种的灵草,比起灵飞派,那可是大大不如,很多都枯死了。”
钟令仪叹道:“这里的土壤似乎不适宜种植灵草,在灵飞派佛耳草根本不用打理,只要把种子撒下去,过两个月等着收割就行,而在太微宫,隔三岔五浇水除虫,结果还长得稀稀拉拉的,娇贵一点的灵草根本种不活。”
钱佩抬头看着四面环绕的群山说:“不能种灵草,那灵茶呢?”
钟令仪叫来曾普咨询。曾普说:“灵茶以前我们村里有人尝试种过,不知是不是山上天气寒冷的缘故,好多茶树都冻死了。”
钱佩亦是无法,“那太微宫有没有什么特产?”
钟令仪哼道:“我们以前有玲珑矿,专产灵石,不过被溟剑宗把矿都掏空了,只剩下一片废墟,时不时发生倒塌事件。”
两人半晌无语,望着旭日初升波光粼粼的神女湖发呆。太微宫衰微到现在这步田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过了会儿曾青石驾着一只小船回来,顺手把船系在岸边一株楝子树下,手里提着一筐藜草和几条鱼,见到两人站在那说话,冲两人行礼。
钱佩见到他手里的藜草问是什么。
钟令仪说:“就是昨天你吃的藜草炒火腿,你不是嫌它气味冲鼻嘛。”
“原来就是这个啊,闻着有点冲,味道却很好嘛,脆嫩清爽,吃起来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很特别啊。”
钟令仪便说:“这个也算是太微宫的特产,别处都没有。”
钱佩听了眼睛一亮,翻看着藜草,确认般问:“只有太微宫有,别处都没有?”
钟令仪点头,“可能跟神女湖特殊水质有关,你看这水都是蓝绿色,藜草只长在神女湖里,我从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
钱佩拍手叫道:“你们这是空守宝山而不自知啊!别处都没有的东西,可不就是宝嘛!”
钟令仪顿时了然,“你是想把这藜草卖出去?哎呀,我爹在时就打过这主意,开了个酒楼,可是外面很多人都吃不惯藜草,最后酒楼因为生意惨淡倒闭了。”
钱佩说:“你们干嘛要自己开酒楼?专做源头供应不好吗,守着只有你们有的藜草,价格还不是随你们开!这是独家生意啊!”
钟令仪不为所动,“这藜草咱们自己爱吃,外人又不喜欢,根本就没什么人买,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这你就不懂了!”钱佩大摇其头,“你要卖东西,先得造声势,把声势造起来了,上门的人自然趋之若鹜。咱们灵飞派的银梭鱼你知道吧?二十年前谁知道银梭鱼是什么?不过是山里产的野鱼,一块灵石一篓,大家还嫌小,吃起来没有大鱼痛快呢。可是你看看现在酒楼饭馆银梭鱼什么价?芙蓉楼一条清蒸银梭鱼二十块灵石,还是友情价,身价翻了百倍不止!这就是宣传造势的功劳!”
钟令仪听得心头火热起来,银梭鱼的成功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忙说:“那要怎么宣传造势,二师兄你快教教我!”
曾青石在一边听的亦是大感兴趣。
钱佩扒拉着藜草说:“你知道银梭鱼以前叫什么?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大家随口叫小白鱼,也有叫斑点鱼的,因为银梭鱼背上有一道道黑色的斑点。藜草这名字也太普通了,你要想把这东西卖出高价,首先得给它改个好听的名字。”
钟令仪连连点头,兴奋道:“这可得集思广益,想个一听就让人知道不是俗物的名字!”
大家知道后各自想了几个名字,因藜草呈紫红色,有叫“姹紫嫣红”,也有叫“玛瑙丝”的,还有什么‘金玉草’,各种稀奇古怪的名字都有。钱佩提议说:“外人提到太微宫,首先想到的就是扶苏真人,不如干脆打着扶苏真人的旗号,用‘扶苏’二字如何?并非我对扶苏真人不敬,用人名道号命名,都是有先例的,你看东坡肉,醉月酒,不就脍炙人口嘛!”
最后钟令仪定下“扶苏芽”这个名字,藜草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听就高雅名贵的“扶苏芽”。
这天用过朝食,钟令仪正收拾东西,准备和钱佩去一趟长洛城。钟显摸进她房里,吞吞吐吐地说:“姑姑,昨晚我跟青石去后山的水沟放笼子捉黄鳝,发现昭明君大晚上的在神女湖边练剑,大清早去收笼子时,昭明君还在那儿练剑,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刚才碰见他,胡子都没刮,径直御剑离开太微谷,不知上哪儿去了……”
钟令仪盯着他看了一眼,没好气说:“他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倒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又和青石去胡闹,我早就听人说了,你们在后山不知挖了多少陷阱,野兽没抓到,倒是害得人掉了进去,成天吃饱了撑的,《灵宝经》会背了吗?功法练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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