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扶摇（1/2）

一具山水盆景浮在半空，碧涛汪洋困于方寸之间，嫏嬛手掌拂过，汪洋碧海便活了过来，澹澹不休。

“这是当年我在娑婆洲时，用学到的移天缩地之术，锁住的一方碧海，作为观赏盆景，可随身携带。后来离开娑婆洲，它便成了一份纪念。能锁便能开，今日我便要打开这方碧海，作为通道，它比归塘还要便捷。”

陆探微站在盆景之外，感受到海风扑面，闻到了海水咸涩，惧水本性使然，他战战兢兢退开数步。

瑟瑟害怕地咽着口水，她是浅水生物，同样畏惧深海。

抟风眯着眼，闻到了徜徉大海的自由味道，大鱼秉性让他对这方碧海垂涎不已，悄悄探出一根手指，戳向碧海盆景边缘的一朵浪花。甫一接触，电光石火间，抟风已不在了原地，而盆景碧海上多了一只油光水滑的胖鲲，一半沉入海中，一半浮游海面，昂着头欢快地唱起了鲸歌。

“抟风贤弟！”陆探微想伸手，又怕被吸进去。

嫏嬛的包袱还没打完，见此情形，便也不再耽搁：“画馆交给你们了，陆先生，瑟瑟，就此别过！”

她伸出手掌，贴向盆景，光芒大盛，一尾蜃龙已游入碧波，**起高高的水浪。终于见到馆主真身的陆探微大吃一惊，还欲再看，这方碧海盆景已然消失于画馆中。

碧波万顷，银浪翻滚，胖乎乎的大鲲飞跃出海面，从蜃龙背上越过，带起连绵水珠，圆润身躯穿行海底，又从蜃龙一侧钻出，越过蜃龙飞向另一侧，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蜃龙甩尾，卷住飞在半空的大鲲，勒得胖鲲嗷呜乱叫，再一震巨尾，将大鱼远远甩出。远处“嘭”的一声巨响，海浪翻天。

被砸得翻了肚皮的大鲲晕乎片刻，翻转身躯，摇摇脑袋，从海面悄无声息游行，直将海浪劈开，在他身后形成扇面，又于远方合拢。

由于回归大海太过兴奋，又得以与嬛嬛大人相伴同游，大鲲表达欣喜之情过于奔放，惹恼了嬛嬛大人，被教训后，大鲲主动追上游速甚捷的蜃龙，乖乖游在她身侧，再不敢兴风作浪。

一蜃一鲲，重又汇合，行速气势十分磅礴，引得海浪翻覆，龙宫摇晃，不少水族浮出海面探看，又惊又怒，却在两只神物浩大声势下敢怒不敢言。

如今不宜树敌，蜃龙盘旋飞入空中，骇人声势骤然一收，化作婀娜娴静女子，赤足落上鲲背，一只玉足正踩在大鱼头顶。胖鲲浑身一阵激灵，挥动又胖又短的两鳍，咿咿呀呀唱起人类耳力无法捕捉的鲸之歌。

在这求偶似的音频歌声里，嫏嬛如同驾驭上古鲲鹏的仙子，随鲲背潜游起伏，散落的长发与衣裙被海风吹往身后，仿若随时便要羽化成仙。

方圆百丈的海域，泛起一圈雾潮，浊浪推动，迅速逼近。大鲲瞪着滚圆的眼珠，兴奋地左右甩尾，张着大嘴哼着歌：“嗷嗷海潮，带来享用不尽的海鲜嗷！”

嫏嬛两腿一错，盘膝坐上鲲背，垂手拍了拍胖鲲的肉肚，哼笑：“是妖气，不是海潮。被你聒噪的歌声引来的海中妖物，垂涎你肥美的肉质，吃你来了。”

大鱼雄躯一震，行速不由缓下来，昂首环顾，雾潮愈来愈近，呈合围之势，龙蛇般向内收拢，果然是想将他做了肉馅。身为北冥海皇，生来便养尊处优，几乎没有遭遇过被海上大规模狩猎的危机，而此方海域距离北冥十万里之遥，大鲲生出几分畏怯，双鳍紧张地扑腾。

海潮挟裹千妖突破海浪，现出众多狰狞模样，见到肥胖大鱼后个个眼冒绿光，争先恐后蹿出水面，真有将体型硕大的胖鱼分骨拆吃的架势。

妖浪如离弦之箭扑来，鲲背上，嫏嬛纵身入海，现出宏大原身，一面扫**蹿来的海妖一面张开大口吞食，须臾间，将第一批冲锋的海妖消灭殆尽。然而妖界争食，常以性命相搏，即便蜃龙为护大鲲杀伐凶残，却终有顾此失彼的时候，蓄势待发的余众海妖并不退缩，觑着蜃龙与大妖缠斗的时机，铺天盖地涌向大鲲。

胖鱼顿时淹没于蝗虫般的海妖中间，上古之鲲血肉鲜美，又兼灵力丰腴，是妖物垂涎三千的佳肴。血色铺上海面，随着纷乱与挣扎翻江倒海，海水激**扩散成片，血腥吸引来更多前仆后继的妖物。

蜃龙瞥得彼处一眼，旋即弃了与水母妖的缠斗，前往营救。水母伞缘一圈触须趁势蔓延，攀上蜃躯，水螅般牢牢吸附。蜃龙翻转身躯也难以挣脱，反使得水母触手上的倒刺毒丝般扎入麟下，喷出毒液。

被当做猎物刺螫，蜃龙身躯开始麻痹，而距离血染的海面还有一段距离，眼见着海水被染深红，无数妖物聚食的中心已成修罗地狱。蜃龙茫然刹那，随即怒火中烧，水母毒液在体内蔓延，她却不管不顾，抬爪撕开缠在身上的水母，拔出倒刺，鳞甲与血肉纷落如雨，幸好痛感已麻痹。

龙爪捏爆水母，她喘息着，喷着怒火，龙身昂扬，沉沉一尾击打海面。海浪滔天，妖物聚食的中心竟被浪头冲上半空，大大小小的妖被裹入冲天水柱。蜃龙诧异抬首，那水柱未免飞得太高，她有使出那般力道？却见，哪里是水柱冲天，分明是水浪间有鱼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上古鲲鹏子嗣，通身莹润，黑白各半，悠然飞在水浪间，哪有半点被啃食的痕迹？大鱼冲出扶摇而上的水浪，飞跃海空，朝蜃龙而来，将至海面时化为男子之身，足踏妖王，绫衣翻卷，其身后千妖与水浪同坠，浪涌海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