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画境(2/2)
只要卫延陵未曾战死,只要他还活着,她能够再见到他,花弥镜愿意为此做任何事。对于嫏嬛的指点,她言听计从,迅速闭上眼。耳边风声擦过,只听嫏嬛道“夫人请睁眼”,她睁开眼,楼台杏枝竟在跟前。二人已身处将军府内。
“你会异术?”花弥镜惊诧不已。
“略会。”嫏嬛笑意盈盈,秋波流转,“夫人还不快去见卫将军。”
花弥镜脸上有了少女红晕,急步向廊下去,转过屋角,那里果然有一道身影。寒庭空枝错落,他仿佛等待已久,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佩剑于身侧划过弧线。
“夫君!”看清他的脸,花弥镜喜极而泣,飞奔着扑入他怀里。
“弥镜!”衣衫落拓的卫延陵紧拥爱妻。
明明,只是分别了三月,为何,这拥抱,如同隔了一世的距离?
花弥镜的脸庞从他胸膛上抬起,伸出手抚摸他被风沙磨砺的面孔,他鬓边垂落的发丝拂在她指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说你战败,说你通敌?可我不信。”
卫延陵按住她的手,目中流露出痛楚恨意:“我率前锋突袭柔然可汗,恰逢漠北大雾,全军原地待命,等待六镇兵需补给。全军足足等了三日,不见六镇支援,直到燕国大军到来。我军决意突围,预定的侧翼伏兵却不知所踪,直到将士们耗尽最后一滴血,他们才不紧不慢赶来清理战场,搜寻我的尸骨。”
花弥镜听得心惊肉跳:“朝廷三司说夫君私通燕国,从夫君的行军囊里搜出燕国虎符!是有人陷害夫君?”
“我与一名死去的将士换了衣着,又砍下了他的头颅,他们便将他当成了我,行军囊里搜出什么,自然任由他们安排。在他们眼里,卫延陵已死,多少罪名皆可编排。”
花弥镜全身发抖:“他们……是谁?”
“边关六镇,魏军中军、侧翼,还有朝廷里的高官重臣!”
花弥镜流下泪来:“他们却说我父亲与燕国密函往来,又故意陷害夫君,诬陷我们两家与慕容氏里应外合,吞灭魏国。夫君,你回到洛阳定是危险重重。”
卫延陵却摇头:“我若不回,你岂不是以为我死了?我怎能让你为我伤心。”
诉说衷肠的二人之外,嫏嬛抬头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你们有什么打算?”
竟未察觉有人在侧,卫延陵倏然盯住她:“你是何人?”
嫏嬛浅笑道:“卖画的生意人。”
花弥镜疑惑:“不是夫君让她给我送的书信?”说着,取出信来。
卫延陵翻看了信上笔墨,眉目深沉:“确是我的笔迹,可我并未曾写过这封信,更不曾托付她传信。何况,这纸底泛黄,不似近时。”
嫏嬛笑意深邃:“兴许,只是卫将军忘了。”
花弥镜并不在意这个差错:“全凭这位姑娘,我才能见到夫君,也多亏这封信,我才确信夫君回了洛阳。这信上,有杏树的香气。”
卫延陵这才对嫏嬛削减敌意:“实在是洛阳阴谋重重,令人无暇辨别,姑娘请勿介怀。”
嫏嬛又笑问:“所以,卫将军和夫人有何打算?离开洛阳是非之地,还是为自己沉冤昭雪?”
卫延陵握住剑柄,毅然回道:“自然是要为战场上将士们的冤魂沉冤昭雪!”
嫏嬛收了笑意:“此事牵连甚广,若想翻案,将军可知其中艰辛?一旦失败,死罪难逃。对了,卫夫人已有三月身孕。”
卫延陵原本的坚定生了动摇,且惊且喜,抱住弥镜:“真的?”
花弥镜脸上先红再白:“这孩子能否生下,端看苍天是否有眼。若能为父亲、为夫君、为那些无辜丧命的将士们洗刷冤屈,死亦何惧。”
卫延陵惭愧道:“夫人说得是。”
花弥镜抓住他的手:“此案,或许有一人可以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