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2/2)
闻言纳兰千儿大惊失色地瞪着青岳,大声叫道:“皇叔!您可千万不要在我爹面前告我的状啊!要是一年不能离开王府,那我还不如死了好!求您了皇叔!”
“哎,你这个小丫头,跟谁学的把‘死’字放嘴边的?”青岳嗔怪道,“以后可别轻意说这个字,要是你真的死了,那些在乎你的人该怎么办?”
沈梦楹的胸口猛然一窒,看向青岳的目光中有了异样的神情。
——“答应我,不要轻意说‘死’这个字,死亡也许并不可怕,但若是你死了,那些在乎你的人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若是没有那个能力保护自己珍爱的人,就算拥有了整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他说的话,会和她毒发昏迷时听到的那样相似?
“千儿知道了,千儿以后都不乱说话了。”纳兰千儿撒娇般偎到青岳怀里,声音软软的,“皇叔也要答应千儿,回去替千儿在爹爹面前说说好话,让他不要罚千儿禁足,千儿还要等着皇叔您再带着千儿来涉月玩耍呢!到时候千儿就可以坐着马车光明正大地以郡主身份进这皇宫了。”
“好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温和的笑容挂在嘴边,青岳抬着她的头看向沈梦楹,却见沈梦楹的神色有异,不禁疑惑道:“怎么了?为何突然好像有心事一样。”
意识到自己失态,沈梦楹连忙移开目光轻声道:“就是突然想起和你还有秋凡在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有些怀念罢了。”不会是他的,春猎的时候青岳不可能出现在涉月的皇家猎场,那么在她昏迷时和她说话的人怎可能是他?纵使自己曾在过去的某个夜晚将他错当成江逸臣,但那时他的话到现在还在提醒着她,他,不是她的逸哥哥。
看着她似是躲闪的神情,青岳轻轻叹息:“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成为他的皇妃?”他知道她之前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但因为那个人也在,他不方便问出口,眼下亭中只有他们三人,他终于可以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沈梦楹苦笑一声,回道:“本想借着选妃的名义进宫见他,却阴差阳错坐上了如今这个位子。在这物是人非的皇宫里,我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当初是为了什么。”
清亮的双眸中多了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虽是如此,他的心却因为那些东西而难过。仅仅数月未见,她却已经变了太多太多。这样的她,令他生出了想要带她离开的想法。离开这个皇宫,离开涉月,离开那个人,带着她远离那些烦忧,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做回她自己,做回那个永远单纯没有烦恼的沈梦楹。
可是他不能。
他是蒙国的六皇子,而她是涉月的滢皇妃。虽然当初他可以设法将她留下,但是早在她决定离开蒙国回到涉月的时候他就已然知道,纵使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
月夜宁静,繁星璀璨,皇宫中专门用来设宴款待异国来宾的飞舞阁内灯火通明,直直盖过了缀在如缎般美丽的夜空中那轮月的光华。丰盛的佳肴,醇香的美酒,美味的瓜果皆摆上华丽的桌面。
数名舞姬身着艳丽的舞衣于殿中央翩然起舞,七彩的缎带在空中变换着繁复美丽的图案。举起桌上铸有金龙的酒杯,轩辕华庭面向坐于他右侧的青岳,道:“宣王爷远道而来,路上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朕在此以薄酒敬宣王爷一杯。”
青岳闻言随即举杯道:“承蒙陛下如此盛情款待,鄙国丝妍郡主此次偷偷混进贵国皇宫搅扰数日,青岳替皇兄、皇嫂及千儿那个调皮的丫头向您赔个不是。”
“丝妍郡主也是小孩子心性,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宣王爷无需再为了这件小事烦忧。”饮下杯中之酒,轩辕华庭的话语甚是平淡。
沈梦楹安静地坐在轩辕华庭身侧,见他已然放下酒杯,于是抬手拿起酒瓶斟上满满一杯酒,站起身来向青岳举杯道:“凌汐今生今世能得宣王爷相救,实在无以为报。今日能与您在此相逢,凌汐只得用这杯酒水寥表谢意,凌汐先干为敬。”在青岳惊讶的目光中,她闭上眼仰头喝下手中那杯酒。火辣辣的感觉一直烧到胃中,只觉得眼中似有温热的东西淌出,放下酒杯,她轻声笑笑,道:“美酒当前,宣王爷可要尽情品尝。”
她第一次喝得这样猛,又是如此烈性的酒,除了胃中极度难受之外再无其它,可她,却并不觉得痛苦。对于青岳,她除了感恩之情,更多的是内疚。在蒙国生活的三个月里,青岳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已经告诉了她青岳对她是怎样的感情,但是她对青岳从来只停留在朋友或是兄妹之情,没有丝毫的跨越。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的心中就已经装下了一个叫“轩辕华庭”的人,她无法再让那个狭小的空间容纳更多。
接受到青岳担忧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地拭去眼角的泪意微笑道:“凌汐不胜酒力,刚才那杯似是有些过头了。皇上和宣王爷尽兴,凌汐先去外面醒醒酒。”
摇晃着站起身来,目光不小心跌入轩辕华庭冰冷的双眸,直叫她心头一惊。她今晚是真的失态了吧……殿内还有朝中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正注视着这边,自己要是再不离开,只怕会当着他们的面出更多的洋相。
推开意兰伸出来想要扶她的手,她淡淡一笑道:“本宫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就不用跟来了。”
尽管脑袋有些发晕,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是清醒着的,也许去殿外吹吹风,一会儿就没事儿了吧!稳了稳自己的步子,她保持着身为后宫之首的高贵气质缓缓步出殿外。
微寒的风吹拂着她发烫的脸颊,她抬头望着星空轻笑出声,今夜的她,注定会被一些不该属于她的感情所困扰,混淆了现实与梦境,她终于不再确信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