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2/2）

“踏脚石？”听到这三个字，她心中已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却见顾清云冷冷一笑，眼底划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成为帝王妃的踏脚石！”

尽管她已经想到了什么，但这句话依旧令她呆在那里，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她咬牙道：“我做不来！”

“你不是要为自己的家人报仇雪恨么？若想让他死，就要让他消除对你的戒心，只有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你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他微微眯起眼感受她的情绪，见她眉头紧皱，他勾出满意的微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我耐性不好，别让我等得太久。”

“没有软肋吗……”她收紧十指，双眸在夜色中显得混浊，“难道他就没有软肋吗？”

顾清云突然皱眉，冰凉的嘴唇紧抿着，半晌才淡漠开口道：“曾经或许有……”但那个软肋，何尝不是他的软肋。

篝火旁的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慢慢散去，睡在白希颖为她安排的小小的帐篷里，沈梦楹又一次失眠了。

披上衣服走出帐篷，外面被浓浓的黑夜笼罩，唯有几处火把散发着稍显温暖的光芒。经过整整一天的狩猎，疲惫的人们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偶尔会有巡逻的士兵走过，轻微的声响后，四周再次沉浸在诡异的寂静之中。

从帐篷间的空隙走过，前方的视野渐渐开阔，晴朗的天空似镶着细小的钻石，一闪一闪，却因太远而看不真切。风静静吹过，平原上的野草间发出哗哗的声响，很宁静的感觉。远远的，有马儿快步行走的声音传来，在这片空地上显得既清晰却又似是非常遥远。

夜色中，她单薄的身影静静站在原地向远处眺望，直到那匹马儿走到自己的身前停下，她淡淡的目光才落到骑马之人的玄色锦服上。

仰视马背上的他，她清亮的双眸中似激起一丝涟漪，慢慢地，回归平静。

“夜已深，为何还不就寝？”他冷淡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深邃的眼眸凝视她平静的面容，似是想要将她看透。

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他的存在一般，低着头轻声道：“梦醒了，就不想睡了，所以出来走走，等困了再回去。”心中纵使有千百个疑问，却在面对他的时候，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在胆怯什么，但就是因为那股莫名的胆怯，她一次次错过寻得真相的机会。

“陛下……为何还未就寝？”沉默片刻之后，她淡淡开口，现在的他不应该是在温暖的帐内和菊贵嫔相拥而眠吗？却为什么一个人骑着冷焱行走在空旷的平原中？之前在篝火旁边，他看着歌舞一杯接一杯的喝，喝了多少她不知道，但此时，她从他的眼中看不出半分醉意。

冷焱向前行了两步，然后沉默地停下，背上的他轻轻回头看了她一眼。因为背对着他，所以她并不知道他此时的神情。

“今日是你第一次狩猎……是吗？”如她所想的那样，他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是。”她亦回得平静。

“菊儿时常在朕面前提到你，说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因此她将落选的你留在了宫里。”他的唇边有她看不到的冰冷的笑意，“宴席上她告诉朕，说那身淡粉色的衣裳更适合你穿，还说希望你明日可以继续代替她外出狩猎。看来不光是静贵人，就连菊儿也很欣赏你。”

她站在夜风中，手心微凉，唇边却似勾起淡淡的笑意：“静贵人她……很希望陪在陛下左右。”

马背上的他再次回首，声音冷漠而疏远：“朕给过她机会。”

沉闷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深沉的夜里。她依旧立在原地，手指已是冰凉。

她应该为白希颖感到惋惜和不值不是吗？为什么心中是那样平静，平静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是她为了不让白希颖出丑而用了那个方法的，但为什么到头来却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甚至心中升起一丝好似欣慰的感觉？难道潜意识之中，她真的将白希颖当作了自己的踏脚石吗？

不……不是这样的……

她是不愿白希颖落得与苏倩一样的下场才决定帮她的，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但为什么……为什么在听了顾清云的话之后，她如此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

夜风渐凉，她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所有的思绪全部化作一声声苦笑，在寂静的夜里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