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身份（2/2）

雕花罗床旁的妆台镜前，沐清寒正坐着出神，听见脚步声，他才抬起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望向来人。

不待文夫人走近，他便闻见一股极淡的血腥味，眉头一蹙，起身，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定眼一瞧。

伤口不大，出血量少，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抬眸看着文夫人，瞧见她泛红的眼眶，便明白了她手上的伤是因何故，清冷的眸子底，有了波动，心底的心疼漫上双眸。

牵着她走到妆台前，从最里面的一个三层木盒里拿出伤药与布，小心翼翼的给她处理伤口，上药。

文夫人低眉，沐清寒温柔的动作映入眼底，让她冰冷的心回暖，却又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那个老者与她说的那些话，心底酸涩，一点点的蔓延到了舌尖，苦的厉害。

“清寒，你是隐族中人，你待在这凡世已经很久了，你想回去吗？”

沐清寒给她包扎完伤口，就听到文夫人如此问他，有些不解，“倾芜，你不知道我吗？我早就说过了，我来这凡尘，就是为了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至于回族……从隐族出来的人，一旦过了那个时限，就回不去了。而且，我也不会回去的。”

文夫人感觉到沐清寒说完这些话，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她看见了他眼底的执着与浓烈深沉的爱，她心里是既高兴，又悲伤。

“好了，我知道，我这么问，是怕你有一天后悔，那个时候，你就真的是连后悔都没用了。”

“不！我不会后悔，从未后悔！”一字一字，说的是坚定不移，沐清寒一把将文夫人给抱进怀里，将唇靠近她的耳边，呼着热气，“我，沐清寒，不后悔！”

语气轻轻的，却又如磐石般坚定。

文夫人觉得他每说的一个字，都是砸在她的心上，魂上，让她整个人，整个灵魂，整颗心脏都在颤栗。

她回抱住他，轻阖上双眸，任由泪水从眼眶里滑落而下，“我也是……”

而此时的乾清宫，一众奴才皆被慕容珏遣退下去，只让海德全一个人在殿门外守着。

殿内，烛火高照。

慕容珏与慕容弦相对而坐，二人脸色皆不是很好。

摆在殿中央的双耳龙纹的紫金香炉里燃着香，似纱的烟雾自炉中袅袅升起，淡香弥漫，充斥在整个殿内的每一处。

二人静坐无言良久，气氛实在是太过安静，静地能听见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慕容弦最不喜欢的就是此刻这样的气氛，他扭头抬眸看了眼垂眸似在深思的慕容珏，嘴唇蠕了蠕，“……皇兄，今夜的刺杀，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慕容弦没有说完，但是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却是能让人猜测纷纭。

静默无言沉思的慕容珏这下，终于有了动静。

他抬眸，眼神幽深一片，淡色的薄唇微动，“他从你王府里逃走后，一直没有消息，这次的刺杀，是注定不会成功的，他不会做这种蠢事。”眼底暗光浮动，“更何况，刚刚那些刺客的武功，你不觉得熟悉吗？”

这话引起了慕容弦的深思，细想之下，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瞳孔微缩，“……不会吧？他们当年不是都……”

“当年朕灭了国师府，将国师夫妇当众斩首，所有人都以为国师一族被处理干净了，连朕也这么认为的。”说到这，慕容珏的声音沉了下去，“可是我们都忘了，国师是什么人？他是死了，可是他手下暗里的人，我们知道多少？刚刚那些刺客的身手可都是出自国师一脉。”

慕容弦这一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之事，已成定局，无可更改。

他知道那件事是他皇兄之过，可是……

可是他再错，他也是他的皇兄，如今，他岳父的属下要来找他皇兄报仇，他不能让他们杀了皇兄，可是要杀他们，他也做不到。

慕容弦抿唇，攥紧了手心，艰涩的开口：“皇兄……你……”

后面的话如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间，上不来，下不去，卡的生疼。

他想让皇兄放那些人一马，可是那些人是铁了心要皇兄的命……

慕容珏看出了他的为难，他的这个弟弟，自小是个心软的，比起他，他更重情。

起身走到慕容弦的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皇兄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皇兄自有分寸。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府吧。”

话落，慕容弦微仰着头看着他，却是只瞧见他幽深的双瞳，再无其他。

“那……臣弟告辞。”

慕容弦起身行礼，一脸难色的出了乾清宫。

慕容弦走后，独留慕容珏一人在那空**的殿内。

屋外夜色如墨，明月高悬，清冷的月色穿过格纱窗，在黑色的大理石上投出一片冰冷的月光。

慕容珏望着那冰冷的地板，眸色幽深如深海，薄唇微动：“海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