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1 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2）

机修厂的厂长

他怎么会这么晚偷偷跑来

李建国心下疑惑，但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的赵玉初穿著深色的旧中山装，没戴帽子，头髮有些凌乱，脸上带著难以掩饰的憔悴和忧色，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厂长派头。

“赵厂长快请进。”

李建国侧身让他进来，又警惕地看了看外面，才关上门。

赵玉初进屋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甚至没坐下，只是搓著手，重重嘆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建国啊，冒昧这么晚过来打扰你……”

“赵厂长，坐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李建国给他倒了杯水。

赵玉初接过水杯，却没喝，又嘆了口气，这才抬起头，看著李建国，语气沉重：“建国，娄董家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李建国目光微凝，点了点头。

“听说了些。”

他心里大概猜到赵玉初为何而来了。

“唉……”

赵玉初又是一声长嘆，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娄董那是树大招风，有海外关係，底子又厚，还能想办法走。”

“可我……我赵玉初算什么”

他语气里带著一丝自嘲和绝望：“我就是个本土派，往上数三代都是贫农，没什么根基。坐在机修厂厂长这位子上，看似风光，其实如履薄冰啊……”

“最近这风向……越来越不对了。”

赵玉初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著恐惧：“我感觉到……我这位子，恐怕也快坐到头了。下一个，很可能就是我。”

李建国安静地听著，没有插话。

他知道赵玉初说的很可能是事实。

“如果就我赵玉初一个人。”

赵玉初的声音有些哽咽：“倒下去也就倒下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可是我还有一大家子人啊！”

“老婆、孩子……他们怎么办”

说到这里，李建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和赵玉初私交是不错，但也仅限於工作往来和些许人情。

庇护他全家

这担子太重，而且他目前也確实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赵玉初敏锐地捕捉到了李建国神色的细微变化，连忙摆手解释道：“建国，你千万別误会！”

“我赵玉初有自知之明，今晚来绝不是想强人所难，让你替我扛下所有！”

“那是不现实的，我也张不开那个嘴！”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眼神恳切地看著李建国：“我只是……只是放心不下素不那丫头……”

“素不那孩子，你见过的。”

“古灵精怪，没什么心眼，性子又直又单纯。被我惯坏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赵玉初的脸上露出老父亲的担忧和柔情：“我一旦倒台，家里肯定乱套。她那样的性子，肯定要吃亏，被人欺负的……”

“我就想著……建国，你看在平时和那丫头还算投缘的份上……万一……”

“万一我真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稍微照应她一下”

“別让她被人欺负得太狠了……给她指条稍微稳妥点的路……”

赵玉初的声音带著一丝哀求，这几乎是一个父亲在可能降临的灾难前，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点打算了。

他知道李建国能量大，路子广。

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庇护，或许就能让女儿的日子好过很多。

李建国看著赵玉初那充满担忧和恳求的眼神，沉默了。

原来是为了赵素不。

那个活泼灵动，甚至有些大胆泼辣的女孩。

他沉吟了片刻，终於缓缓开口：“赵厂长，形势未必就如你想的那么糟。不过……素不妹子那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看著办的。能帮的地方，我会帮一把。”

他没有大包大揽，但给出了一个承诺。

赵玉初闻言，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眼圈顿时就红了，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你建国！有你这句话，我就……我就放心多了！”

“大恩不言谢！”

他又坐立不安地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便匆匆告辞了，像是生怕多待一秒都会给李建国带来麻烦。

送走赵玉初，李建国关上门，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深邃。

山雨欲来风满楼。